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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的陨落

来源:东饰资讯网

我不知该如何提笔,只因这个故事太过沉重。

我亲眼目睹了一个27岁的青年从20层的大楼坠落,当我赶去,他已坠落。他像一只愤怒的小鸟在发出最后的嘶吼之后,重重地坠向地面。我呆呆地跪在地上,满眼泪光,一时语塞。眼看着救护车和警戒人员的到来。那一刻,我哭天无力。

天雾蒙蒙的,不久竟下起了小雨。天空和大地仿佛要接连起来,低压压的弧线伸向远方。警戒线以外,人流涌动,透漏着人世的喧嚣。青年名叫华良,是我步入社会后第一个好朋友。看着他的父母泣不成声的样子,我感到悲伤与自责。

一星期之前,华良在喝完酒后踉踉跄跄地敲开了我的家门,乘着酒兴正浓,他无比伤痛地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那是他心底的秘密。最好的年岁遇上最好的你,才算没有辜负了时日。在他上大学的时候,遇上了一个明媚的女孩,只是那个时候的少年有颗卑微而不敢爱的心。

女孩曾悄悄地递给他一封信,上面是为他写的诗:

遇见你仿佛看到了晴天

你是我明媚岁月里的所有

太阳依恋着天空

船帆归顺着大海

默念你的名字

将它写于掌心

……

华良只装作漫不经心地接过,但没有打开。等到下课后,旁人都去吃饭了,他才拆开信封。他瞬间被那娟秀的字迹折服了。可是他只是草草地看了一下内容,便在一阵慌乱中将信收起。藏了起来。只是藏了起来而已。

这里没有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的无奈,有的是一颗猜不透的少年郎的心。华良是典型的乖孩子,在上学期间遵守规律,是现代教育制度下的产物。听他说,自己都不知到什么叫做叛逆。只是年少的他不知,体制下的安然是一种盲目的固化。他不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字典里好像只有顺从。听从父母的安排,考入重点小学,一路上重点中学,直到顺顺利利地考上重点大学。他好像只懂得应试,不知是好还是坏呢。

华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姑娘的示好,索性作罢。只是,那被草草看上几眼的诗句总是在他脑子里回旋。也许你会说,这榆木疙瘩脑子里只有代数方程式,我想也是这样。

一次女孩在路上截住了他,问道:“我给你的信看了吗?”

华良没有回答,只是一阵沉默。沉默得让人焦急,让人无所适从。

他能感觉得到那女孩一直关注着她。可是,有的时候很奇怪。人与人之间会隔着一段距离,有时是一个操场直径的距离,有时是一张方桌对角线的距离,有时是一个街道的距离,有时是几个人肩并肩的距离,这样的距离被封存在用时光做成的透明匣子里,并被起了各种各样的名字,有的叫懵懂,有的叫遗憾,有的则叫无法抹去的创伤。

没错,这个女孩是富家千金,而华良当时是一个连香奈儿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穷小子一个。从小听到大的门当户对,这时候成了华良说服自己的一个有力的依据,他克制自己的“非分之想”,他知道他们不会有结果的。只是,当时的华良身在其中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他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没人教过他该怎么处理,于是便选择搁置。

终于在大学毕业的一次同学会上,华良又看到了那个女孩,不过,那个女孩依旧光鲜亮丽,只是,她挽着别的男人。那一刻,他心如刀绞。他仍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痛,或许是他不愿意承认。那一刻,脆弱的自卑和高傲的自尊绞杀着他。他只顾低头喝酒,别人跟他说话,他也总是敷衍了事。坐在椅子如坐针毡,待在那里每一刻都度日如年。

他期待着那个人找他搭话,可是没有,始终没有。只是固执刻板如他,心里再渴望,脚下也挪不动半步。也许你会说,这样的人活该错过。可是这错过背后何尝不是自己的选择?当自尊与爱情发生正面交锋,维护自尊永远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在同学会开到一半时,他默默地离开了。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在最好的时光遇见你

却不能好好珍惜

你有你的明媚

我有我的隐衷

如若再相遇

我定奋不顾身

……

只是想明白时,已经为时晚矣。在爱情中,本就有后知后觉之说,相比于后知后觉,倘若能不知不觉也是一种幸运,可是谁又能放过谁?

从同学会走出,华良才明白,自己这二十几年来过的是多么压抑,没有真正爱过什么,没有痛彻心扉地恨过什么,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可他毕竟是个人呀。

回到家里,华良觉得连家具都看他不顺眼。他躺倒在沙发上,昏睡了过去。之后的几天也吃得很少,日渐消瘦了下来。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华良觉得自己的头脑越发昏沉,神志越来越不清晰,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有一天,他给我打电话,“小王,我可能得了抑郁症”

“我还有可能得妄想症呢”,我草草地开玩笑式地回复了他,也因为我平时爱幻想。

可是我忽略了问题的严重性,我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

直到警察从死者身上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一切才明了。

“再见了,我的家人朋友们,我实在是难以忍受了,失去的痛苦比考试挂科还要难受,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彻夜失眠,没人能理解我的痛。我的脑子不听使唤,一个劲儿地乱转。晚上,我拉着灯不敢入睡,我多想回到过去,可是我也无能为力,没有人能帮我,没有人能帮我……”

华良死于抑郁症。

得知的那一刻,我无比自责。若果我能早点注意到他的异样,多在意一下他说的话,多去关心他开导他,使他早日接受治疗,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悲剧了。

之后,我疯狂地查找抑郁症的相关资料,可是,有些逝去的,永远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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