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有个同桌叫小胖,他的梦想是当一个科学家,偶像是大名鼎鼎的达尔文。他很佩服达尔文研究物种起源时的那种执着和专注,凡事必寻根究底。
都说近朱者赤,耳濡目染之下,我也和他一样,成了一个好奇宝宝,我俩还被人称作“海尔兄弟”。说到这个就有点暴露年龄了,不过没关系,看过这部动画片的大家唱起来:“为什么会打雷下雨,为什么有冬天夏天…”
小胖主要走自然科学路线,常和一些花花草草亲近,会当凌绝顶,一懒众衫小,嗯,他是瘦不下来的;我则偏重于社会科学,研究方向为冰火(冰魄神针能否射穿圣火令)与双飞(张飞打不打得过岳飞)之不得不说的故事。
了解了这种另类的风格,你就不难理解当我看到周星驰的电影,读到关汉卿的杂剧时,脑海中智慧和灵魂来了一次完美碰撞——噢,卿卿和星星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一.荒诞派后人
关汉卿以悲剧出彩,周星驰以喜剧称霸;关汉卿是现实主义的大家,周星驰则被冠以后现代主义大师的美名;但是他们也都属于同一个流派——荒诞派。
周星驰自不必多说,几乎每一部电影都能挑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荒诞元素。关汉卿的《裴度还带》里,一个又穷又丑才华也不突出人品还很一般的待业青年,因为拾宝不昧最后人生大翻转,考中状元郎迎娶白富美走上了人生巅峰;《鲁斋郎》里黑面青天包大人以“鱼齐即”骗得批文智斩鲁斋郎,让皇帝不得不承认这一既成事实。
这两部作品不仅很荒诞,而且有点在扯淡,前者无异于天上掉下一张500万的彩票,最后宣扬的是古代读书人的一种价值取向:屌丝终有逆袭日,书中自有颜如玉;后者光凭一条欺君之罪就可以秋后处斩了。
但是这种荒诞化的运用非但没有降低他们作品的艺术性,反而给观众以某种启迪,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
《鲁斋郎》二.关怀小人物
关汉卿前半生处在一个动荡的时代,科举废止,仕路堵塞,进则无门,退则不甘,但他却肯放下士子的清高从而流连市井,接受杂然并陈的民间文化的滋养。周星驰早年也不过是个从“宋兵乙”做起的龙套演员,个中艰辛,甘苦自知。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群人游离于主流之外 ,如同王小波所说的“沉默的大多数”,大多数人不是主角,不是英雄,不能青史留名,有时候甚至连生死都无人问津。
他们就是要给这些无名的人立传,让精英们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这样一种人存在,不要无视他们,不要侮辱他们。
在《喜剧之王》里,周星驰饰演一个跑龙套的,他被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连剧组放盒饭的都看不起他,但是他始终坚持自己的梦想,始终固执于自己的生活轨迹,他是如同关汉卿说的“蒸不熟、煮不烂、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颗铜豌豆”!
他们作品对小人物的关怀,帮俗世洪流中挣扎的"草根阶层"找到了情感寄托,如此便拥有了广泛的群众基础。
喜剧之王三.我命全由我
长叹衣冠每每多禽兽,岂知仗义常是屠狗辈。
无论是《窦娥冤》里的昏官桃杌,还是《九品芝麻官》里的杀人犯常威,皆为衣冠楚楚的权贵人士,背地里却干的是蝇营狗苟,男盗女娼的事;《国产凌凌漆》里阿漆只是闹市中的猪肉佬,《救风尘》里赵盼儿也不过一风尘女子,生而平凡,却都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
朱光潜先生说:“悲剧总是有对苦难的反抗。悲剧人物身上最不可原谅的就是怯懦和屈从。”
他们剧中人物不屈服于压迫,敢于斗争,最终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国产零零漆四.风尘女之友
周:爹,我决定上京考武状元。吴:阿灿,老爹等你这句话,等了二十五年了,为了苏察哈尔家,你应该这么做!周:不要误会,我是为了一个女人。吴:英雄!为女死、为女亡、为女上京考状元郎!何家女子?周:怡红院金牌清官人,如霜姑娘。吴:妓女?周:有何不妥?吴:品味与众不同,正是能人所不能,老爹钦佩你,我陪你上京。——《武状元苏乞儿》
这段对话固然有些无厘头,却是周星驰在尝试用反传统道德的手法来把公众心目中的美丑,对错,文明与不文明彻底的打乱重组。
妓女的形象是低贱卑劣的,周星驰可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他大胆颠覆,敢于挑战固有的一些条条框框;谢天香,杜蕊娘,赵盼儿都是青楼女子,在关汉卿的笔下,她们才貌双全,有血有肉,重情重义,具备强烈的自我意识。
发现这种普遍被歧视的女性群体的智慧和才能,以正面积极的眼光看待,在一定程度上走出了男权传统的藩篱,会引起人们对传统观念的重新评价和思考。
武状元苏乞儿五.雅与俗共赏
二人的戏剧语言,既可“阳春白雪”,又可“下里巴人”。
比如关汉卿在《窦娥冤》里写张驴儿:“你教窦娥顺了我,叫我三声嫡嫡亲亲的丈夫,我便饶了她。”三言两语就表现出其恶棍无赖的一面。
《单刀会》里关羽纵论古今,则是文辞优雅,气势恢宏:“我汉皇仁义用三杰,霸主英雄凭一勇,一个力拔山,一个量容海…”
在散曲里生活气息又变得浓厚:旧酒投,新醅泼,老瓦盆边笑呵呵,共山僧野叟闲吟和。他出一对鸡,我出一个鹅,闲快活!
周星驰《千王之王2000》里有一段对白:“介绍Pizzad的男朋友给你认识,他的发型又衰又难看,又没什么钱,也没读过书,性能力又马马虎虎,不过都是算是一表人才啦,哈哈。”可以说是城乡结合部的街头发廊学徒的水平,无甚营养。
而在《大话西游》里:“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需要吗?”留给人无限的哲思。
在不同的语境下切换自如,不起矛盾冲突,也是门大学问。
周星驰的电影里还常见其偶像李小龙的各种事迹和形象,给人们带来了正能量;关汉卿则以浓墨重彩歌颂关羽,在风雨飘摇的时代呼唤英豪!
昔年曹操邀刘备一起煮酒论英雄时,言语之间并不投机;但若关、周二人能处于同一时代,相信他们会酒逢知己千杯少,秉烛夜谈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