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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童年(四)

来源:东饰资讯网

  几场春雨陆陆续续地来过,和暖的阳光也常常的打着照面。萧索而寂静的乡村变得斑斓生动起来。

  麦苗儿青,菜花儿黄。成片成片的,该用大气的“泼彩”。桃花红,梨花白,当于深处作几笔点染。“人家”掩映其中,只几缕炊烟若隐若显。或有三五鸡雏在树下觅食;或有一二只犬在门前撒欢……我不是丹青妙手,只是闭了眼,在头脑中构图、着色。然而这一幅乡村春色图总不是我印象中的。也许该有一两头耕牛奋力行进在田垄间,该有扶犁的农人挥着鞭,打起一声声悠远的“嘞嘞”,裹着草的气息与花的幽香,也裹着一些心事与畅想,在春日的晴空里不疾不徐地飘飞。

  宁静、淡远与记忆慢慢的吻合。然而依旧不是刻在心灵深处的那个童年乡野啊!似乎少了一些生机。慢慢儿的,一些或红、或紫、或蓝的各色点点自渺远的记忆深处走来,渐渐的清晰。那个着红衫,扎着“韭菜把”的可不是我么。那个蓝衣服的可是小刘彪呢?哦对了,他现在叫刘军。林彪摔死在温都尔汗后他的父亲给他改了名。可我总是改不了口。还有还有……一张张熟悉的脸绽放着花一样的笑在我的眼前闪啊闪。一把小铲,一个竹篮,这是我们——一群挑猪菜的孩子,在乡间田头,阡陌之上,或散开,或聚拢,或低头寻找,或蹲下挖掘,像一个个跳跃的音符,行走在乡野的乐谱上,弹奏着童年的欢歌。

  乡村学校,早早的就散了学。太阳还在天上高高的挂着,到它落山时挑一蓝猪菜是没有问题的。这是大人们给每个孩子的任务。于是放学后,三五个相约,奔赴田间地头。歪歪菜、狗脚印、灰条、狼牙草、芙秧、捡打鼓都是猪的最爱。特别是芙秧,有匍匐的茎,举着一个个粉色的小喇叭,是那些野菜中花开的又大又极好看的一种。掐断茎有牛奶样的白浆。或许那浆是甜的吧。或许这是猪爱吃的原因。

  当篮子里的猪菜有了一半的时候,我们也就有一些懈怠,不似先前的积极。张家的两小子也总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我们的身边,放慢了脚步,大声地唱“我是公社小社员嘞,手拿小镰刀呀身背小竹篮嘞……”见我们不理,再次一字一顿的“小——竹——篮——嘞”,还要将头点啊点的。这分明就是挑衅,影射我大姐的名字“兆兰”。我和二姐自然不甘示弱,勇敢地迎着他们挑衅的目光,齐声反击:“秃子秃,盖瓦屋”。那两小子立时蔫了,因为他父亲是个秃子。我们便要乘胜追击,不仅音量加大,频率也加快:“秃子秃,盖瓦屋”“秃子秃,盖瓦屋”。连其它的女孩也来帮腔,边拍手边“欧——”。那两小子紫涨着脸哇里哇拉的竟然连吐字也不清楚了。就在我们以为将大获全胜的时候,就听张小二子像拼尽了全身力气似的大着嗓门吼:“盖瓦屋才好呢!敞亮,还不漏雨。”张小三子连忙附和“就是,就是,敞亮,还不漏雨。”我和二姐愣了下来,帮腔的女孩也停止了她们的“欧——”。是啊,倒像是祝他们盖瓦房似的。怎么这么傻呢!形势反转。男孩子便也帮着他们拍着手吼:“欧,盖瓦屋了。”“欧,盖瓦屋了。”情急之下,我想到了另一个童谣——“蚕豆开花,秃子回家”。回家,总归不是盖瓦屋那样的好事吧。反正先不管它有没有杀伤力,抵挡一阵再说。于是在男孩子的“欧”声的间隙,我的一嗓子“蚕豆开花,秃子回家”闪亮登场,倒真像一枚重型炮弹炸得他们措手不及。记得那时候,心中真有那么一股力挽狂澜的英雄气在荡漾。

  这样的两军对垒,总是在不知谁的“哎呀,天快晚了”的惊呼中鸣锣收兵。再看看篮中的猪菜,刚才还鲜嫩嫩的有半篮子的,可是现在蔫吧得只盖了个篮底。于是,赶紧一边将篮子放在小水沟里泡着,一边再去挑菜。哪里有那么多猪菜等在那里让你挑呢?未免要挑一些大棵的“苦茉茉苔”“油荠菜”之类猪不吃的来充数。从水里提上篮子,蔫吧的菜又鲜活了一些。我们还要用手将它们抖蓬松,再把那些充数的野菜放在篮底,将就着也齐竹篮的边沿了。于是,暮色中我们回家,兴兴头头地将篮子举到母亲的面前:看!这是我挑的。满了。没等母亲仔细查验,就一溜烟的跑到猪圈边,站在垫脚的石头上,将猪菜倒进了猪栏里。

  这猪也够聪明的,黑暗中也没有顺带着把“油荠菜”之类的吃下去,而是一颗不少的剔在边上。这样的“罪证”比口供有力的多。第二天早上,大抵会换来母亲的几句怒喝和几掌的惩罚。不过,不甚疼,以儆效尤的作用不大,以后便也常犯。但听到骂人“蠢猪”,就有点替猪不平。蠢么?至少那时候我认为猪是极聪明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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