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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花树下的守候(48)

来源:东饰资讯网

(48)回不去的昨天

木心说过,如果有人欺负了你,你就种一棵树。从广东回来后的第二年春天,我也种了一棵树,不是因为有人欺负了我,而是我忘不掉一个人。

我和许尹正,谈不上谁欺负了谁,若真论起来还是我欺负他多一点,以前从没怀疑过他对我的爱,当然我也是爱他的,分手是我提出的,很决绝,但是他先有了新欢——韩娜娜。

从年少时就彼此错过的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原来我只是他们曲折恋情里的一段美丽插曲,甚至美丽也谈不上。

我从H公司辞职后不久,傅雪也离开了,她来金华时给我带了一对抱枕,雅致温暖的杏色布艺,上面绣着只美丽机敏的小鹿。

不用傅雪开口,我已经知道是谁叫她带来的。

是以前有恋鹿癖好的许尹正,在一家可以自己DIY图案的网上布艺店里预定的,打算填进我收集的木棉絮做一对抱枕,只是当时那堆木棉絮里还有费事的种籽没挑出来,我和他都很忙,便放在一旁没再管。

“你不在我身边时,我就抱着她,软软的!”许尹正付款后,对我说这句话时,像个小孩一样闭上眼睛,伸出双手像是抱着抱枕一样将我环住。

那天傍晚风刮得很大,天空阴沉着脸,像是要下雪,已经三个年头没在家乡过冬天的我,,感到很不适应。

和傅雪约在江宾路的一家咖啡馆见面,我比她先到,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等她,隔着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义乌江景尽收眼底。

到了冬季,水位降下去很多,在阴沉的天幕笼罩下,冬天的江面显得悲凉而庄严,室内却温暖宜人,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醇香,深情忧伤的音乐缓缓流淌而出——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的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

是那伤感的记忆

……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傅雪带着一缕春风得意的笑容出现在我面前,不过很快发现,让女神卸下身上冰冷迷离气质的缘由不是因为见到我,美得惨绝人寰的傅雪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伍天的手紧揽着女神裹了件酒红色羊绒大衣的细细腰肢。

傅雪酷酷地在我面前坐下,也不为我和伍天做正式介绍,和以前一样,给自己点了杯曼特宁咖啡,伍天的是热牛奶。

“你和许尹正怎么回事,怎么说分就分了呢?”傅雪问我。

其实我和傅雪已经很久没聚在一起了,我辞职前她被派去了西安的工作基地,以前在百草园宿舍,我曾替她为伍天父母反对他们在一起不平,天真地问过亲情与爱情真的无法两全吗,而今又当着伍天,我无法开口向她讲述程岩傅与沈芳芳之间还掺杂了另一个男人疯魔错乱的种种。

看向窗外的萧瑟江面,我面无表情地说:“我就是不想呆在广东了,我爸年纪大了,需要照顾,H公司工作太累,回这边蛮好的。”

“原来你也是这么自私,许尹正好很挺受伤的。”傅雪说。

2015年的圣诞夜,研发部员工聚会,平时滴酒不沾的许尹正喝了酒,抱着麦克风调不成调地唱歌——

再次泛起心中无数的思念

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

愿你此刻可会知

是我衷心地说声

喜欢你

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

轻抚你 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

像昨天  你共我

……

挽手说梦话的昨日已回不去,就像钟表可以回到起点,却不是昨天。

之前我将辞职信发到了韩娜娜的邮箱里,程岩傅十二月初出院后,我回深圳公司收拾东西,没有碰到韩娜娜。

有些事情终将是要面对的,比如还许尹正半开玩笑的用来跟我“求婚”的车钥匙和他公寓的门卡,还要去他公寓收拾走我的物品。

从程岩傅出事我离开深圳那天起,白色蒙迪欧一直停在H公司总部的停车场没挪动过,车窗上落了厚厚的灰尘。

我将它开回东莞,停在许尹正公寓的楼下,打算将钥匙和车一起物归原主,却看见一辆熟悉的白色SUV。

我用房卡开了门,看到许尹正站在阳台上背对着我,听到声响后他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就一眼,淡漠地从我身上瞟过,像是懒得再看了,便又转身继续望向松山湖。

手紧紧握着,指甲嵌入掌心,我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我来收拾我的东西,”又补充一句,“以为你这个时候在上班……”

许尹正背对着我没有答话,小鹿盯着他沉默的背影快要哭了,那时心里仍是隐隐希望他可以转过身来看看我。

“程小鹿,你——来啦!”

听到卧室门打开的声音,是韩娜娜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有些忸怩,对我热情地打招呼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

客厅里的布置温馨简单,墙上有一组我们在泰国旅游拍的照片和小鹿图案的刺绣布艺,墨蓝的翻绒皮沙发,可折叠落地灯,白色简洁的小桌上以前放着我的书本、眼镜和水杯,下面一层隔断上摆着几盆多肉植物。才一个月,曾经我和许尹正布置得温馨的小窝,现在住进了别的女人。

咬着唇不让眼泪涌出来,迅速回答韩娜娜,“哦,我收拾了东西就走,很快的,马上就好!”

从韩娜娜身边掠过冲进卧室,房门关上后,大串大串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得滚落而下,我将手指塞进嘴里,格子床单上很凌乱,散落着不属于我的衣服。

将衣柜里自己的衣服胡乱塞进李箱里,坐在地板上,捧着沈芳芳的红木小箱打开,拿出里面的酒红色丝巾贴脸颊上,拭去眼里疯狂涌出的泪。

从房间出来,一手拖着行李箱,一边腋下里夹着傅雪当生日礼物送给许尹正的我的艺术画,它已经被许尹正从床头墙上取下,包起来放在了柜子里。他没有留着的必要了,挂在睡着韩娜娜的床头更不合适。

把车钥匙和门卡放电脑桌上后,开门准备走,身后传来许尹正冷冷第叫道,“程小鹿,那幅画留下,那是傅雪送给我的!”

我没有回头,紧紧抓住画装裱过的硬质边缘,“画上画的是我,你留着也没用!”

许尹正已经走了过来,粗鲁地扳过我的身体将画从我手上拿走,用一种我完全陌生的恶意口吻,“谁说我没用,看着上面的你意淫总可以吧!”

小鹿将牙齿咬得咯吱响,睁大眼睛定定看着眼前也狰狞地看着我的男子几秒,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前,我飞快转身出去,防盗门被合上时发出巨大的声响。

圣诞夜晚,我接到过许尹正打来的电话,应该是在KTV里面,很吵,电话里的许尹正语无伦次,“程小鹿,我是被你害的,我是被你害的,被你害的……”

傅雪讲时,我的手指紧紧用力,指甲嵌入柔软的抱枕里,压抑住喉咙里将要哭出的声音,极力否认,“我没有害他,分手一个月,他就另寻新欢了!”

傅雪不答我话,优雅地端起咖啡轻啜一口,坐她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伍天,推了推苍白的脸上的黑框眼镜,瞄了旁边傅雪一眼,幽默地说:“男人被女人害的,通常赞同这个说法的男人是正在深受其害,而且害得很惨,我也在其中!”

不顾我的情绪,傅雪“噗呲”笑出声来,黑亮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的甜蜜,偏头恰好对上伍天的宠溺目光。

果然是傅雪女神的style,喜欢的情话都这么特立独行。

“他离婚了?”趁伍天去洗手间的空档儿,我对傅雪提出疑问。

“没有,我拐走的。”傅雪很随意地回答我。

“咳。”没有喝热可可,我也点了曼特宁,第一口下去就很苦,听了傅雪像是稀松平常说出来的话后,差点被这苦玩意儿呛住。

傅雪的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风情美丽的眉眼间溢出深深的悲戚,端起咖啡低头轻吮的瞬间,分明有一滴晶莹从她纤长扑闪的眼睑处滚落。

“傅雪!”

傅雪抬起头看着我,声音轻轻的,“他患了癌,已到晚期。”

即使在百草园初识,因为与伍天纠葛不清的爱恨,激烈到用烟蒂伤害过自己的美丽女子,那时也只有深深的痛苦和郁忿,未曾有过像今日这样死寂般的哀伤。

那年伍天来东莞,他在公司门口等傅雪,就已经知晓自己的病情。他从小身体就不好,长得很瘦弱,抵抗力也比一般男孩子差。

温顺的他和傅雪分开后,虽然听从父母的安排与别的女子结了婚,却一直心思郁结,变得极为沉默,生物系高材生的他是导师的得力助手,每日埋首实验室潜心专研,也为了能避开新婚的妻子,直到一天夜里在实验室晕倒了。

“是我的错,”傅雪掩面而泣,“我不该诅咒他死在我怀里,我情愿他好好活着,哪怕他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哪怕我们所有的人生路都不会再同行……”

伍天来东莞,想对傅雪忏悔,想再看一看自己深爱的女孩,想让她知道他心里独一无二的爱真的只有她,但傅雪那天冷冰冰的态度,没有给伍天任何的机会。

这个被洪亮一拳打在地上的男子,看着傅雪决绝地挽着别的男子走了,拖着一颗破碎死去的心回到南宁,瞒着父母和他的妻子,像往常一样继续工作,直到一天吃早餐时,开始呕出大量的血块,那时他已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期。

傅雪和伍天去了杭州,决定在他生命最后日子一直陪着他,他们去游西湖,牵手依偎着沿西湖走了一圈又一圈,像很多情侣那样迷信关于西湖的美丽传说——如果一对恋人手牵手围着西湖走上一圈,那他们今生便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

傅雪和伍天约定,今生时日无多,来世一定要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再也不要把对方给弄丢。

阿正,如果四年前我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你真的陪我来了西湖,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分手,我们会一生一世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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