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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邻

来源:东饰资讯网

“蹬,蹬,蹬。。。。。”我又一次扒开门上的小铁片,眯着一只眼,另一只眼抵在小孔上,窥伺着外面的人。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次。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只要楼道里传出声响,我就从床上一跃而起奔到门口。

凭着声响,我能判断出是男,是女,是胖,是瘦。“蹬,蹬,蹬,”这一般就是女人,“咚,咚咚咚”通常就是男人。每回判断准确,我就兴奋的手舞足蹈,判断错误就会垂头丧气。一上午,一共有六个人从门口走过,其中一对夫妻抱着孩子,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子,一个个子很高,很壮的男生,以前没发现他就住对门,还有一个是老头。

我从猫眼里看的时候,这老头就站在门外,敲了两下门,我不认识他,没开。我继续看着他,他竟然凑上来也往里瞧,瞬间我的视线就被一个黒仁白边的东西占据,赶紧缩了回来,转念一想外面又看不到,又贴上去,老头还站在外面,又敲了几下门,转身走了。看着他略微失落的表情,我跳着脚笑了,像是实施了一场缜密的计划,并大获全胜。

盯着又一次安静下来的楼道,脑海里闪现出儿时那堵墙上的洞。

那个时候的房子,是并列的一整排,一家与另一家之间用青砖块儿垒着一截不高不矮的墙,墙中间每隔一段都有一个大人拳头那么大的洞,人们都说这叫花栏墙,可能是形状像花篮,但我始终没有明白。

我家隔壁住着一对老夫妻,男的个子不高,女的要比男的高那么一小截,两人都很胖。我总觉得他家的生活定是很富裕的那种,因为我家人都很瘦,从墙的那一端总能飘过来带着茴香大料的腥味儿。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从墙洞里,抽出塞着的半块儿砖,伸着脖子往里看,一个洞一个洞的看,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透过玻璃,看那对老夫妻坐在炕上,桌子上放着像是要溢出来的一盆肉,我看着他们拿起骨头啃着,阳光照着手上和嘴上泛着光。直到看着妈喊我吃饭,才匆匆的塞好砖头跑进屋里。

而我总觉得那对老夫妻能看到我似得,因为没多大功夫,就会听见外面有人喊我妈,妈回来的时候,手里就会多了一个盘子,里面整齐的码着几块儿骨头。我便经常扒拉开砖头望着隔壁,看老人伺弄着园子里的菜,看他们沙沙的把院子打扫的一尘不染。

总感觉他家园子里的菜长的比我家的快,人家的西红柿都快红了,我家才刚刚挂了果,我总眼馋的看着硕大的南瓜,黄彤彤的在我眼皮底下,青油油的青椒,挂着藤的豆角,每一样都想象着它在嘴里的滋味。回头再看看家里的园子地,爸妈还在浇着水,一畦一畦整齐的排列在院子里。妈总说,过了这遍水,都熟了,就可以吃了。

我还是等不上,那个傍晚,老夫妻出门,我再次把洞里的砖头抽出来,使劲儿伸出手,想要够到离着墙边没多远的西红柿,红红的,我似乎已经感觉到酸甜的汁儿溢满嘴角。试了好多次还是够不到,一气之下,把所有洞里的砖头都推到了对面,听得“啪”的声音,却也没有多想。

晚上的时候,大娘隔着墙叫我妈,躲在门口的墙边听着外面的谈话。

“这南瓜再有个几天就能吃了,都让你家那孩子给砸烂了,你看看这。”

我只听得这一句就再不敢听,躲回屋里始终没敢露面。那晚被爸妈好一顿教训。也是至那以后,见到那对老夫妻再没敢抬起头打招呼,倒是人家常常摸摸头,给块儿糖。

后来,那对老夫妻便搬走了,听爸爸说是被儿子接城里,住楼房去了。园子也便荒芜了好一阵,直到又搬进来一对年轻的夫妻,可墙风吹雨淋的塌了一半。重新修整以后,墙也真的成了墙,不再是之前的花栏墙。

隔壁的小夫妻人也一样好,经常隔着墙和爸妈聊天,只是我再没有从洞里看过对面,洞没了。而后来我的视线也可以越过墙,甚至可以看到最尽头的那个人家的晾衣绳,还有远处枝桠上的家雀。

多年之后,我也住进了楼房,乡邻却也终究成了过去的词汇,再难流行起来。脑中只剩下些许斑驳的记忆,模糊的还留有一点大概的轮廓。只在这咚咚,蹬蹬的脚步声中,才想起年幼时,那些被称为相邻的人们。如今,他们身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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