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漫画
吃过饭后我和林歆又去了校外那家茶廊，林歆本想在这里坐会儿，可是生意太好，我排了很长的队才买到两杯奶茶。林歆说：“咱们回学校吧。”
晚上这个点，湖边的长椅难得有位置，我就和林歆坐了下来。凉风习习，天有些寒了，再晚些时候这里就不适合谈情说爱了。
林歆双手环着奶茶说：“我想画些漫画。”
“哦？怎么忽然有这想法？”
林歆喝口奶茶说：“你还记得上次我——”林歆有些羞涩，“——上次我来例假，我爸来接我回家那次。”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
“那天晚上我表妹到我家来，让我指导她画画，她才13岁，画的还很幼稚，我看了她的画就想到了漫画，那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
我看着林歆美丽的脸庞说：“好啊，我支持。不过漫画的基调你定好没？有什么思路没？”
林歆嘟了嘟嘴，“我自己画了几个造型，还不太满意，我想画面简单点，但要有故事性，而且要很完整。”
“你怎么以前没给我提过这事？”
“就是个简单的想法，还没成型呢，这不是告诉你了。”林歆看着我说，“你觉得我能画出来吗？”
“肯定能！”
“你这么确定？”
“嗯！”
“我连故事都没想好，怎么画？”
“我帮你想？”
林歆微笑，用手拍拍我的头，“你的脑瓜子灵，你想故事，我画。到时候写咱俩的名，共同创作。”
“那你得给我稿费啊。”
“财迷。”林歆呵呵笑起来。
湖水粼粼微波在路灯下轻柔荡漾，我左臂揽住林歆的肩，她斜靠在我胸前。我说：“就画咱俩的故事吧。”
林歆“啊”了一声，“咱俩有什么好讲的，都没什么事。”
这次轮到我“啊”了，“咱俩没事吗？你原来把咱们的关系想的这么淡？”
林歆直起身子，看着我说：“小心眼儿，我说咱们之间没太多故事性，不适合画漫画。咱俩的感情又不像琼瑶剧里的那样跌宕起伏，让小姑娘边哭边看。把咱俩的事画出来一定没市场。”
我哈哈大笑，“没说让你实事求是地画，来点艺术的加工，电视上那些历史剧导演不经常这样说嘛。”
“那我画不出来，还不如杜撰个其他故事。”林歆说，“按你说的那样，画的好像是自己，可自己又没经历过那些事，很容易精神分裂。”
我叹口气，“画自己的事吧，没市场，虚构吧，有精神分裂的危险，这事难了。”
林歆说：“就画自己的事吧，这样更熟悉。”
“我得第一个看。”
“好啊，画完就让你看，不过我要画自己的故事啊，你在里面充其量是个配角。”林歆笑着说。
“那能不能把我画地很帅？”
“嗯——”林歆刚刚发声，我就俯身吻上了她的唇，她只能“嗯”。突然地一吻让林歆的身体僵直，然后在我怀中慢慢软化，温柔地回应。
“你太坏了，突然亲我。”一吻后，林歆依旧软在我怀里。左手食指在我胸前不住地画圈圈。
“给你些浪漫的漫画素材啊。”我哈哈笑道，“你这是要画个圈圈诅咒我吗？”
“是啊。”林歆直起身子，有些羞涩地看着我，“诅咒你——”
“诅咒我什么？”
“我还没想好。”
林歆寡淡不善言辞的性格，让她连个狠话都不知道怎么说，想到这点我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笑你不会说狠话。”
“谁说我不会？”
“那你诅咒我什么？”
林歆皱眉，依旧不知道说什么，“不和你说了。”
嘴上不和说了，可她重又依偎在我身上。林歆沉默了一会，轻轻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担心你会离开我。”
我揽她肩的左臂紧了紧，似乎力量大些就能给她安全感一样。“除、非，你，甩、我，不、然、我、不、会、离、开、你！”我一字一顿道。
林歆的双臂紧紧地抱着我，轻摇身体说：“别这么说，你越是对我好，我越害怕你离开。”她慢慢抬起头，我看到泪水模糊的双眼，“幸福地有些不真实。”
“怎么哭了？”我慢慢擦去她的眼泪，“傻啊，你这么好，我才感觉幸福地不真实。”我敲了一下林歆的额头安慰她道：“你想太多了，好好画你的漫画。我一直都在，不会离开。”
从太行上回来后林歆的感情世界比以前更敏感。每次看到她婆娑的泪眼就像看见一个结着愁怨的姑娘，《雨巷》中的那个姑娘不外如是。
林歆依偎在怀的一刻，我想，我不能负她。
这个湖吐微波，秋风如水的夜晚，在我记忆中停留了很久很久，以致多年后的现在也无法忘怀。现在的我却懂得那一刻，林歆真正所担心的并不是我会离开，她惆怅地是能否有一份纯粹感情满足她多年的期许。
把林歆送回去后我就回了宿舍。大学生的宿舍还有另一个概念，垃圾。范翔宿舍内成堆的垃圾积在门后，这还算好的，我们宿舍的垃圾都是铺在地上。幸亏宿管每天检查，不然地上的垃圾要铺四年。宿舍还是有一个功能是承载思想上的垃圾，我们的各种抱怨，各种脏话，各种负面情绪都会集中在这间不大的屋子内。
现在范翔的思想很干净，用他的话说是被陆冬冬打扫了。
“哥，你真是人才，这么几天就把陆冬冬收拾服帖了。”我不无敬佩地说道。
范翔抽口烟，自在说道：“我出手，必须是闪电战。”
“兄弟还没见亮光呢，你这闪电就劈下了。我能听见打雷吗？”
范翔满脸坏笑地说：“打雷就在这两天。”
就在这个时候宋梓昭急匆匆进来，好奇地问：“赶紧说说，咋回事？胖曹刚给我说你带陆冬冬去打球了。”
范翔说：“靠，胖曹不止肚子大，嘴更大。”然后冲我们问，“真想听？”
我和宋梓昭频频点头。范翔顿生成就感，笑着说：“那次她不是误会那碗刀削面是我给她带的了嘛，我顺着她误会的意思承认了，还别说，她对我的态度马上就好了。对我们跳舞也没那么严苛了，编舞上时不时找我商量，我再略显殷勤，就好上了。”
“这么简单？”我惊讶地问。
范翔捻灭烟头，“还能多复杂？复杂了就是持久战了。”
宋梓昭竖起大拇指说：“范兄，高人啊，请受我一拜！”
范翔得意地大笑，我说：“你老家不是有女朋友了吗？还敢这么玩啊。”
范翔瞬间止住笑容，“我这就是和陆冬冬玩玩，没和她认真。”
“你这不是耽误人嘛，当初你还教育胖曹呢。”我有些不能理解地说。
宋梓昭拍了下我的头，“男人在外插些飘飘彩旗多正常啊，小孩子不懂。”
范翔说：“陆冬冬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一眼就看透了——”
“就是，蛋不裂缝，能招来苍蝇吗？”宋梓昭打断范翔的话。
“就是。”范翔赞同地说，然后瞪了宋梓昭一眼，“老宋，你说谁苍蝇呢？”
“比喻，比喻。”宋梓昭呵呵笑道。
范翔对我说：“小西啊，都说女人的青春宝贵，男人的青春就不值钱吗？网上有些理论说女人到了三十岁脸上就会呈现老态，男人三十却正直成熟，所以男人要好好珍惜女人。可三十多岁时，女人有如狼似虎的欲望，男人有的却是肾亏——”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宋梓昭说。
“靠，别总打断我说话好不？”范翔说，“所以嘛——”他开始总结，“趁男女都还年轻，就要做爱做的事，不然就辜负了大好时光。”
宋梓昭问：“你做了吗？”
我替范翔回答：“刚才范兄说了，这一两天内就能打雷。”
宋梓昭说“好事都被你范翔赶上了。”
范翔递给我们一人一支烟说：“老宋，你整天和李然牵着手在学校走，即使有哪个女生对你有意思，一看李然那么漂亮，谁还敢上你这条船啊。你看我，执行作战任务就一艘军舰，连个护航的都没有。”
宋梓昭点点头说：“也是。咱俩情况不同，你的正室在老家，我这就在咱班。”然后又笑着说，“陆冬冬上你这艘军舰是因为舰上的炮好。”
范翔哈哈地笑起来，“说到这儿我得给小西说说，你和林歆趁早把事儿办了，事儿一办，她就对你死心塌地了，再谈安全感就得在床上谈了。”
我说：“按林歆的性格分析，办事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她宁死不从，一种是从了之后她比现在还敏感，更要疑神疑鬼的了。”
宋梓昭说：“不是吧，这可是病，得治。”
范翔也符合道：“就是啊，女生太敏感不好，即使没事也得被她怀疑出事儿来。”
“慢慢来吧，可能我做的还不够。”我摇头道，“那时候上床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了。”
“你连个小水沟都不挖，水到了也只能泛滥。”范翔说。
“哎呀，怎么和你们谈起了这个。”我忽然想起来，“林歆打算画漫画，我过来让你帮我俩构思些情节。”
范翔说：“那我得想想，不过林歆画漫画的想法挺不错的。”然后范翔也哎呀一声，把没抽完的烟扔掉说，“我也忘了件事。”
宋梓昭问：“什么事？”
“咱们的涂鸦墙不是没申请下来嘛，我和李牧城联系过了，他白天在上班，说晚上网上细聊呢，这都十一点半了，不知道他睡了没。”
“也对，是该给他个交代，这可是他临走的遗愿。”我说。
“可惜咱们没帮他完成。”范翔说。
宋梓昭说：“他又不是死了，什么遗愿啊。他在社会上说不定也能弄个涂鸦墙。”
还真被宋梓昭说准了，两年后，也就是我们毕业时李牧城还真鼓捣出一面涂鸦墙。
自从林歆有了画漫画的想法后，我经常陪她去市区逛画材店，纸、画笔等等都是经过我俩仔细筛选的。偶尔也去学校里的画材店，那里的画材不够齐全，只有新货到时我们会去看看。
漫画的人物设计林歆一直没定下来，她说要等我这段时间忙完后和她一起设计。她先画场景草图，草图的纸都是在学校画材店买的，便宜。
黄昏时分画材店的人很少，我和林歆走进画材店时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生满面笑容地把我们迎进门。
我问：“以前在店里没见过你啊？”
“哦，我新来的，是咱们学校的学生。”男生慢条斯理地说，“课余时间来勤工俭学。”
勤工俭学？我们学校被外人说成贵族学校，这里的学生用勤工俭学？我想，也许他像我一样穷。
林歆选好纸后说还要看看铅笔，男生带着她向货架走去，我被墙上的一幅黑白装饰画吸引，仔细端详起来。不时能听到男生问林歆买铅笔的用途，没有听见林歆回答，只是听见男生的赞扬，“漫画？了不起！”
走出画材店，太阳已经沉没西天，林歆说：“刚才那个店员真罗嗦，问东问西。”
“还不是为了卖出去东西。”我说道，“走，吃饭去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