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纳兰明慧
导语：
原来，如果有一个人微笑着从人群中向我走来，牵起我的手，我真的不会拒绝！
第四章
两个人四仰八叉地睡到了下午一点多。
窗外街面上的“臭干子、卤鸡蛋、鸭脖子…”的叫卖声一遍一遍地撩拨着肚子里的馋虫。
“怎么办！饿得腿软！”小鱼可怜巴巴地看着棂樨。
“你赢了，我下去买吧！”棂樨胡乱地套了个毛衣蹬着一双拖鞋就下楼了。
一迈出大门就看见一个挺拔的背影，棂樨从头打量到脚：精致打理过的头发、运动套头衫、阿迪条纹裤、雪白的篮球鞋。
并不是有多惊艳，只是这么精神的穿戴跟这条街脏乱的气质出入太大。
或许是被人注视太久，犹如芒刺在背，那个人猛地一回头，把棂樨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地撸了几把乱蓬蓬的头发，有点后悔穿得这么随意就跑出来。
“老白？是你呀？”
老白见了棂樨有点局促，怀里一捧小雏菊，白的、粉的、黄的、紫的，热热闹闹的一大捧。
棂樨从未想过儒雅的白晋元也会像个大男孩儿。告白时刻的囧态竟给他平添了几分可爱。
“小鱼在吗？”就在她准备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花时，老白终于开口了。
“哦…在呀！”棂樨迅速地缩回手。转身朝着楼上喊了几声纪小鱼。
小鱼裹着毯子趴在窗台上问：“干嘛啊！”然后就看到了捧着小雏菊的白晋元。
“快点下来吧！我吃饭去了！不用给你带了吧！”说完棂樨微笑着告别老白，朝街头走去。快速地转过一个街角，背贴着脏兮兮的红砖墙，大口地喘气。
刷了个牙，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扑了几下爽肤水，小鱼妆都没画。往腿上套丝袜的时候心里不住地冒泡泡“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完全没看出来呀！”
“给你！你最爱的小雏菊！”白晋元看到小鱼走出楼梯口，向前迈了一大步，双手把花捧出去。
小鱼看着他这样郑重其事的样子，噗呲一下笑了。
“偷听我跟微姐聊天啊！”小鱼接过花。
“怎么是偷听呢！空气非要传播声音，我也没办法！”老白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请你吃东西啊！”还是小鱼深谙恋爱之道。吃点东西，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可是这种破落的街道仿佛不太适合接下来的情节发展。
“coffee or tea？Sir！”
“coffee！”
于是两人漫步走出这条街，拐过三个街角马上换了一副天地，精致的橱窗，车水马龙。
推开一家咖啡馆的大门，服务生看见小鱼捧着花，马上指引他们坐到了靠窗的双人座位上。
“拿铁，你呢？”
“美式！”
“海鲜焗饭！”
“招牌牛扒！”
“好的，再来两份黑森林！”小鱼说完啪地一声把菜单合上递给服务生。
“你要吃两份黑森林呀！”
“给你点的呀！”
“我不吃甜品！”
“那都给我吃好了！”小鱼笑起来总是眼睛弯弯。
“听说吃甜品会感觉很幸福，我还不信。看你这样子，应该是真的！”
“那当然了！幸福到想转圈圈！”
“你这么可爱的女生，怎么会是不婚族呢？”白晋元一脸想不通的表情。
“可爱？你没说错吧？”
“没错啊！你很可爱！”
“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可爱哎！收到最多的评价是性感、固执。”
“固执！目前没发现。性感还好，你画上挑的眼线，穿开襟的衣服时是有一点，但本质是可爱的，一卸妆就暴露无疑。”
“真的吗？”
“真！”
“哈哈哈…”
“被你绕开了，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是不婚族！你给人的感觉是对生活很有激情的呀！”
“对生活有激情跟不婚主义之间并不冲突啊！”
“也对！那我可以追你吗？”
“不接受以结婚为目的的追求！”
“那以恋爱为目的的追求呢？”
“也不行！”
“为什么，都不考虑一下？”
“好吧，我考虑一下！”
“考虑多久？”
“三天！”
“好！不要忘了这件事，我等你答复！”
“不要这么认真好吗！咖啡来了！”小鱼亲了一下咖啡表面漂浮的一只雕花小猫咪，嘴唇上沾了一层白白的奶泡。
棂樨吃了一大碗热干面，喝了一大杯热豆浆，把胃塞得满满的也不能赶走会错意的羞耻与尴尬。还是有点想不明白，怎么会是小鱼呢？
心底的这些小雀跃竟成了一记记耳光。这叫一向注重仪表的棂樨今后怎么调整自己的表情！还能大方微笑吗？
走回出租屋，洗了把脸，棂樨开始审视镜子里的自己。
少女时代也看过言情小说，也曾以为只要够努力够美丽，就会有白马王子。可现实不是这样的。
小鱼噔噔噔地上楼来了，“怎么办？我不想让给你！”倚在卫生间门框上的小鱼，瘪着嘴，像一只吐泡泡的金鱼。
“你最好是别让！”棂樨擦干脸上的水。
“哎！说真的，你喜欢老白吗？”
“还行吧！有一点好感，没到喜欢的地步！”棂樨就是棂樨，什么时候都不能失态，这个回答堪称完美。说完全不喜欢肯定没人信，那些写在脸上的小雀跃足以证明。承认喜欢岂不是打脸自己的会错意。
“我不能失去你！”
“放心吧！你不会失去我的！”棂樨点了一下小鱼的鼻尖。
“那我要抱抱！”
“抱抱抱！”棂樨一把抱起小鱼，像拖尸体一样把她拖进了房。
“亲爱的，我明天去广州，出差一周。想吃什么热带水果告诉我啊！”
“带个榴莲回来吧！”
小鱼白了棂樨一眼“故意整我是吧！”
早上八点半的火车，小鱼七点二十还在检票口长长的队伍里。冲进车门惊魂未定，车子就启动了。
找到座位，安顿好行李，才发现对面坐着一对可爱的男孩女孩，一起分享着一袋饼干。
“你好！”
“怎么是你？”小鱼竟然看到了老白。
“很巧吧！”
“你去哪儿？”
“广州啊！”
“你也去广州？并且还正好坐在我隔壁？有没有这么巧的事！”小鱼狐疑道。
“哈哈哈！你上车之前我跟你旁边的这哥们换了个座位。把他换到隔壁车厢去了！”
“你想干嘛！”
“你这一走就是一周，我怕你忘了三天的事。”
“需要这么着急吗？”小鱼迟迟不答应一来是担心棂樨对老白已情根深种，怕她伤心。二来也是觉得这种一时兴起的追求并不可靠，不太敢当真。
“急！很急！简直也不能寐！我怕你这一走，换了环境，就忘了这件事！”
“还真有可能！”
“看，我说吧！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地在考虑。那我现在就来督促你思考这件事。”
“你做什么事都这么上纲上线吗？”小鱼感到无可奈何。
“也不一定啊！事分轻重缓急嘛！”
“好吧！我答应你！认真地考虑这件事！”
“那我就放心了！我得睡会了！”老白说着闭上了眼睛！
“你昨晚没睡？”
“连着两晚没睡了！”
“昨天早上从KTV出来之后也没睡？”
“我不是去买衣服做发型了嘛！”老白说得委屈极了。
小鱼简直哭笑不得。“你还专门去买了衣服？”
“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没那么老啦！”
“你本来也不老啊！”
“叔叔、姐姐，你们是在谈恋爱吗？”对面的小男孩眨巴着眼睛问道。
“叔叔姐姐？小朋友！为什么她是姐姐，我是叔叔呀！”老白弯下腰，跟小男孩平视道。
“因为你就是叔叔啊！”小男孩白了他一眼。
“咱俩差着辈份呢！”小鱼笑得花枝乱颤。
一路上两个小朋友上蹿下跳，撕扯打闹，旅途轻松愉快。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列车还有十五分钟到达耒阳。请要下车的旅客拿好您的行李到车厢两端等候下车，祝您旅途愉快！”车厢里传来播音员优美的声音。
“宝贝，我们要下车了！”小男孩的妈妈拍拍他的背。“快，背上你的小书包！”
“你喜欢我吗？”小男孩突然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迟迟没有回答。
“你喜欢我儿子吗？”小男孩的妈妈蹲下身子拂着他的肩膀，轻轻地问小女孩。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小女孩半跪在座椅上，还没从上一秒的欢脱中回过神来，就要离别了。
“宝宝，快！你喜不喜欢这个哥哥嘛？”女孩的妈妈也急了，催促道。
列车已经停在了耒阳。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嗯！我喜欢你！”小女孩终于回过神来，点点头。
男孩的妈妈松了一口气，拉着他朝车厢门口跑去。小鱼跟老白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不约而同地松一口气。
“原来他俩不是兄妹啊！”小鱼这才反应过来。
“不是呢！他们母子俩江城站上来的！我们是去韶关的。他俩坐在一起一分钟就混熟了！”女孩的妈妈解释道。
小女孩一反疯闹的形象，安安静静地坐到韶关，跟着妈妈下了车，俨然一个小淑女。
对面的座位马上被新的乘客坐满。
“为什么我们成年人不能拥有这么纯粹的喜欢啊！”小鱼感慨着。
“你可以有啊！”老白认真地看着她。
“我不能，我不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或许别人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又或许别人根本就不在意呢？”
“你知道？”
“我知道！棂樨是个好姑娘！”
“她更适合你！”
“哈哈…如果适合就可以，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烦恼了！”
到了广州，衣服已经脱得只剩下一件了。一走出车厢门就被广州的阳光热情地拥抱了。
“啊！真舒服！”小鱼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两人随着人流往出口走。
“呀！围巾忘在车上了！”
“我去帮你拿！”
“算了！便宜货！不要了吧！”
“在这等我！”老白说着把自己的背包放在小鱼的脚边，朝人群逆向走去。
小鱼一直看着他消失在人群里。
不一会，老白扬起手里的围巾，朝着小鱼挥手，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
小鱼仰头看了一眼蓝天，嘴角不自觉地咧开了。
“原来，如果有一个人微笑着从人群中向我走近，牵着我的手，我真的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