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忘不了~”又是那该死的闹钟,我端起了手机,把那闹钟按停了,整个人神经似的坐了起来。说那闹钟该死,那得从1年前的2月14说起,我喜欢叫那天为我的“重生日”。
“重生日“就是新生的意思,說你可能不信,我就好像是那天出生的一样,周遭一切是多么陌生,我有固定的工作,同事卻不跟我打招呼,我有住所,但邻居似乎都不认识我,没人会和我问好,即使有时我主动去跟他们交涉,他们也想装了“自动导航”似地避开我。手机闹钟也是很奇怪的,无论我下载多少首歌进去,也不能更改我的手機鈴聲:“忘不了......忘不了......”
每天如此,没错!一切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陌生,却又帶著莫名其妙的熟悉,在我床頭的桌子上有一张我和一个女孩的合照,女孩脸孔很清新可人,就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很讨人喜欢的样子,旁边那个当然是我了,显得非常羞涩,毫无疑问,那女孩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陌生人,照片中的我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圈圈圈了起来,上面标注着:张继风,我想那应该就是我的名字了吧?
没错,我就像是一首插曲,插进了这个世界。
作为一个世界的陌生人,我得意地把2月14号作为我的生日,于是今天下班后,我赶紧走进了那件以巧克力为主题的餐厅,我喜欢那样的格调,问为什么我也回答不出来,总之那是一种感觉,不过最重要的是那里比較安靜,几乎是没有人光顾的。
那天,我一口氣便吃了几个蛋糕,非常满足。看时间不多也就想快点结账走人了:“伙计”我叫了一声,走过来的是一个年龄接近30几的男人,那男人打扮很绅士,西服整洁,总体让人很舒服,就是那脸上,没有表情。
“先生,有兴趣谈几句吗?我是这里的老板”
一种兴奋在我身上爆发,在这1年多里面,他应该是第一个主动和我谈话的吧:“可以,当然可以!我是很乐意的!”
我这一说,便看到老板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那像是一种想笑却笑不出来的表情。
“活得很无奈对吧?”说罢把一杯熱巧克力递给了我。
“哦......哦......”一时间,我实在没有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嘴角又抽动了一下:“多无奈多枯燥也得活下去......”
我继续哦了一声,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回答他这些莫名其妙又没有重点的问题。
我想把话题扯开:“老板有出去旅游过吗?”
他慌了一慌,应该是没有预料到我会这样问他,几秒过后,他绅士地问到:“你知道这个市区的名字吗?”
我略带了一下思索,腦袋有一瞬間感覺空蕩盪,虽然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一段时间,我却怎样都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希望你能记住,这是第七街,你如果没有办法记住,那么就没有办法离开他。”
接下来的对话都是一些令我费解的东西,无可否认,如果这个老板不做咖啡生意也可以考虑一下当哲学家,他的话实在难懂。
那天晚上,老板和我合照了一张,他算是我在“第七街”唯一的朋友,但在那张合照上,我们彼此都毫无表情,即使当时我是多么兴奋和激动,在照片上都没有丝毫痕迹。而他那番难懂的话,也在那天以后开始萦绕着我。
我收拾好东西,走出了那件餐厅,才猛然发现,那餐厅原来没有名字,不过那不是挺适合我吗,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漫步在街上,和平常一樣,我又发现那3个跟踪我的人了,已经不是第一次,每天上班回家,我都能发现他们,还记得有一次不知道哪来的胆量,我竟然把头回了过去,那三个人的样子让我永生难忘,虽然只是一瞬,但那种“不是人”的特征根本在我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这样说他们一点都不过分,尖的耳朵,苍白的脸,和那双发光的眼睛,特别在他们其中那个又矮又胖的家伙,活生生一个怪物,不像是我認識中任何一種生物!
那一次回头,我多么希望他们只是那个化妆派对的狂热者,但之后我知道自己压根就猜错了,因为他们经常在同一时间跟踪着我,渐渐地,我也习惯了,每次感受到他们的接近,我就把脚步加快,我可不想和他们“亲密接触”。
今晚,他們又在我的後面,但与平常有点不同,虽然是背对着他们的,但多少能知道他们和我隔着一定距离,但今天,不知道是我吃得太饱还是怎么的,我竟然觉得他们就在我身后,没错,就在身后!
就好像他们在我身后吹着气!我不敢继续地想其他什么的,因为我的鸡皮疙瘩已经布满了全身,脑袋只有一个字,跑!
不知道哪位伟大的人物曾经讲过,吃饱饭是不能够跑的,因为会患盲肠炎,但现在我真管不了这么多,只能任凭自己使劲力气往前跑,几乎是同时,后面想起了很强烈的呼吸声,像狗的呼吸声:“蛤......蛤......”他们应该是追上来了!
原来人狂起来还是可以的,我把他们抛离了一段距离,在一个拐角的垃圾桶放置处藏了起来。他们接着就到了!
我尽量轻微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从垃圾桶的缝隙偷偷瞄了一眼,三双紫色的脚在我面前晃动,他们没有穿鞋,能清楚看见,他们脚趾之间还有蹼,“没有错!他们根本不是人。”颤栗使我几乎想喊出来,幸亏我还有一丝冷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下是他们的谈话,我想真是够令我惊栗一辈子的了。
先是一把深沉的声音讲到:“他就在附近,我能嗅到。”
接着是一把稍稍尖一点的声音:“他是我的,希望你不要跟我抢。”(应该是一声吞口水的声音,怪物真是怪物,吞口水也这么大声)
最后是一把严肃一点的声音:“他越来越弱了,这是难得的机会,其他人很快也会知道的,等了这么久的鱼我不想放走,我提议合作,你们两人占四成,我要两成,怎样?”
“什么四成两成,难道把我分尸不成!”
外面突然静了一下,那把稍尖一点的声音突然喊道:“妈的,先走吧,条子又来了。”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慌忙从垃圾桶走了出来:“真TM的臭,拍了拍身上挂着的垃圾,后面悄无声息地走来两个头发雪白的男人,我下意识想要逃跑,但他们似乎没有想追我的意思,只是看了看我,转身离开。
真是奇怪的一天,怪物,什么条子,什么“第七街”,这些陌生的东西突然同时闯进了我的生活,此刻,我抬头看着头上那轮红月,只想有一个舒服的晚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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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忘不了”。啪!我把手机一把摔在了墙上,铃声也接着停了,我慢慢坐了起来,也许是昨天太累,总觉得睡得不足,头昏昏沉沉的,不是要上班,我才不会起床。
几乎是拖着腿,我走到厕所,把衣服脱掉,一股玫瑰花味道扑向了我的鼻子,我一如往常贪婪地吸了几口,气味是由我身体发出来的,我一直猜不透为什每天都不洗澡的我,身体都能保持芳香,是的,从2月14号开始我就没有洗过澡,身子却天天散发这芳香,不过相比起昨天的遭遇,这些又有什么好深究的呢?
一阵风风火火的准备,我又走到了“第七街”上,这里的天气一直没有好过,周围都是工业的废气,街上的人也很少会露出笑容,我倒喜欢叫这里叫“死城”,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一切都是机械似的进行的,就像齿轮从来不会问自己为什么需要转动,我回到了自己的公司。
“真倒霉!原来今天是星期天吗......”
我讨厌自己,讨厌那该死的脑袋,以致连今天自己休息都忘记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正要转过身离开,上帝真的是很喜欢作弄人的,这次转身,我再次看见那三个“怪物”,一个也没有少!就是三个!我扯着喉咙尖叫,不过对面那三个家伙貌似更加兴奋了,朝着我追来,那胖子更是连蹦带跳地朝我扑过来,我对自己的反应深感佩服,下意识一脚把那胖子踹得老远,接下来当然就是跑了。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什么回事!”我边跑边叫着,街上满是过路人,不过没有人理会我的呼喊,人的求生意志是很独特的,我依旧是喊,后面那三个人依旧是追,和街上人们的冷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汗水打湿了我的脸庞,话说因为昨天的追逐,我体力也无法支撑自己再来一次巨大的体力消耗,于是我选择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那对我有好处,我奋力挤进去,双臂被擦伤得血肉模糊,但这疼痛比起我身后的三个怪物,只是小菜一碟,最终我穿了过去,到达了巷子的另一端。身后的脚步声貌似消失了,我把头回了一下,发现那3人已经没有追上来了,拍了拍胸口,我挨在了墙边,口中吁吁地喘着大气。
不知何时,一只衰老的手捏着一罐巧克力,在我面前晃晃,我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下,才发现,眼前是个30多岁的年轻绅士。
我口中喃喃道:“先生你是......?”
:"哦......呵呵,忘了介绍,我是那边巧克力主题餐厅的老板,喝口巧克力吧,能让你心情舒畅些。”
顺着他介绍地方向看过去,那是一间布置精美的餐厅,给我的印象很温馨。也许是自己真的太口渴了,自己一时也失了仪态,夺过男子手中的巧克力,灌进了我的喉咙,那男子嘴角抽了一下,尽管没有什么表情,但我能感受得到,那是一种同情,一种发自内心的同情。
那位绅士很有礼貌,也很热情,他邀请我到他的店坐一下,总之我跟过去就是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有人陪总比自己一个好得多。
我推开了餐厅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红布,上面贴着照片,照片不算多,多数是老板和其他客人的合照,说温馨也说不上,应为他们都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我多手摸了模照片,猛然发现,里面竟然有我和老板的照片
“老板先生,这......这我来过这里吗?”
老板把头侧像我这边:“要知道,这世界上样子相似的人是存在的。”我傻傻的点了点头,人有相似罢了,于是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请教一下,老板,您很亲切,不知道怎样称呼呢?”
老板一口把手中的熱巧克力喝过精光,我不知道怎样表达,总之这个情景,我貌似在那里碰过。
“这个并不重要,你知道,这里的人不会理会别人叫什么的,因为他们通常都不会和人打招呼。”
他这番话多少引起了我的共鸣:“呵呵,没错,这倒是真的。”我随即附和了一下。“不过。。”
老板迟疑了一下。“不过什么?”
“我倒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这坐城市的名字。”
我微笑了一下:“是第七街吧。”
男子嘴角又抽了一下:“希望你能记住,记住所有你的东西。”
那一晚气氛很和谐,老板不停然我尝试他们店里的巧克力菜式,我也很满足地谢谢他,谢谢这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绅士。开心的时间真是快,到头来还是得说拜拜,我终究是和男子道别了,带着不舍,我推开门走了出去,抬头看了看这间无名的餐厅,有意思。
出来是应该快10点了,才记起今天自己被追赶的事,回头找老板吧又不太适合,难道就和他说今天被怪物追吗?鬼才会相信!一番思前想后,我还是选择了自己硬着头皮回家,豁出去了,那三个家伙再来的话我就和他们拼了!
有言道早上别说人,晚上别说鬼,走了没有多远,那三个怪物像排队似地站在了我的面前,脸上是一面奸诈,更糟糕的是在我身后,也有几个他们的同类,一样苍白的脸一样尖尖的耳朵,我貌似被包围了。
我没有打算求饶的意思,因为我知道对怪物求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准备好架势,想和他们拼一次!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其中一个人就开口了:“我们有四个人,你们三个,希望你们识趣点,他应该归我们。”
“我们可是饿了很久的,就这样送给你,不太可能。”
我被他们的对话搞得一面茫然:“嘿嘿嘿,发生什么事,你到底要我的什么东西?”
“闭嘴,小孩”随即他们向我脸上挥了一拳,拳头在我脸上被弹了回去
“真的是这样子,障快没有了......呵呵”
此刻,在我的周围,是一片虎视眈眈的眼神,那个胖子又是一个有力的弹跳,顿时趴在我脸上:“我碰到他了,碰到他了!”
胖子的肥肚子紧紧地贴住我的脸,我不禁全身毛骨悚然,将胖子狠狠从我脸上扯开,然后疯狂地用双手拨开那群围观对我的怪物,往咖啡店方向跑了回去。“还有一个多小时,得抓住时间。”一个怪物喃喃道。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找回了咖啡店,我用力拍打着咖啡店的玻璃窗:“救......救命丫老板,我正被一群怪物追丫,开门丫,老板大哥!”
玻璃的另外一边依稀出现了老板的身影,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向我走来,轻轻地把门推开了一点点,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老板就是一个带着光环的天使!
我急急忙忙地想要进去餐厅,谁知餐厅老板用手推开了我,把我抵在了门口
“年轻人,我问你一个问题。”
“老板,你先让我进来,你问我多少个问题,我都回答你,好吗?”
“你说这间餐厅叫什么名字?”
X你,老板似乎就没有听到我的求助,还在自娱自乐地和我玩着问答游戏,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老板,你这根本就没有招牌,好吗?”
“那你说这镇子叫什么地方”
这下我真的怒了,这个问题在这两三天里面已经被问好几次了。虽然我记不清是谁问的:“你TM的给我听着,这里是“第七街”。”在第七街三个字上我特意加重了语气,好向他表示我心中的愤怒,身后是那群怪物,他们正向我踱步走来。
“很好,小伙子,那就说明你不属于这间餐厅,却属于第七街,祝你好运。”
说罢,老板从口袋掏出了合照,这其实也是属于你的,希望你能记住。”
到了这里,我可真的绝望透顶了,老板轻轻把门关上,我倚着门,眼前就是那群怪物。他们很兴奋,有的把我腿抱住,有的把我的手擒住“能告诉我你们是谁吗?求你们了,就算死,我也想死个明白。”我用着喉咙仅有的一丝力气吐出了几个字,他们也突然放了手,把我放在了地上,互相对望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我早说过“第七街”并不热闹,今天,我眼前的这条马路上,却出现了一辆车,一声急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被撞倒了,血流了一地,我很佩服我周围的这群怪物,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他们看的津津有味。
不久,撞车现场聚集了不少看客,救护车很快也来了,把伤者抬了上去,在抬的那一瞬,我看到了,那......那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被抬上了救护车,这......这不会又是人有相似吧,我惊诧的表情被那群怪物发现了。
“想起来没有丫,嘿嘿,你就是这样被送进来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必须动手~”又是一阵捆绑式拥抱,他们把我锁住了,眼前突然一片朦胧,周围的景物也开始扭曲,伸展。扭曲,伸展,待一切平静是我已经到了一间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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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心跳貌似越来越微弱了,这必须急救!”
“医生,又有一位被撞上的患者”
“什么人?”
“是刘小菁。”
不知道那位心急如焚的护士口中所说的刘小菁是何方神圣,医院顿时一片寂静。
“快带我去看!这里通知另外一个医生。”
在我眼前,睡这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或者是说那就是我,旁边放着一个装着玫瑰花的盆子。我在怪物的捆绑下挣扎着,追着医生跑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位女子,样子清新可人,就是那种看一眼就会喜欢的样子
“伤者刘小菁,24岁,在第七街被小型卡车相撞,头部收到严重震荡。
那是一个星期天,一对年轻的恋人坐在公园的女。
“吃这么多巧克力,你不怕蛀牙丫?”
男生满足地笑了一笑,露出了早被巧克力弄黑的牙齿“。
“呵呵,你弄的就是特别好吃。”
女生用力敲了一下男的脑袋:“猪,你就是一只猪!”
远方冲过来一个蒙面的壮汉,后面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人:“那。。。那人是强盗,是强盗,来人丫,帮我拦着他!”
公园算是一个多人的地方,西装男子的求救却显得如此无力,只遭到旁人的冷眼,年轻男子见状,挺身追了出
“继风,小心丫~”
追逐一直到了第七街的马路,没有人看见具体经过,总之后来那位叫继风的男子就在第七街的马路被撞上了。
现在,这过去的一切,像毒品一样注射进了我的脑袋,不知不觉,自己的脸早被泪水沾湿,我跪在了地上“好烫!什么东西。”搂着我的怪物突然喊了起来,只见我沾在他们身上的泪水在他们身上冒起了浓烟
“该死,是眼泪!”
渐渐的,我身上的捆绑变的松动,眼前一片漆黑。待我醒来,眼前是一位眼睛充满期待的医生:“真是奇迹,继风先生。你真的醒了。”
“我睡了好久?”
“1年多了,本来是很值得庆贺的,不过......”
医生退后了几步,在我隔壁的床,睡着小菁,我支撑着爬了起来,医生连忙搀扶了我一下。
“没有这么快的,你身体需要一定时间才有活动能力,说起来真讽刺,是她告诉我们你手指动了一下的,然后就自己兴冲冲地说要给你买巧克力......接着......”
医生顿了顿,接着说道:“起初我们是同情你们俩才接受你来接受治疗的,你醒来的机会根本就很小,而且你们俩都是孤儿也很不容易,这真是......”
阳光穿过了病房的百叶窗,撒在了我眼前这个动人女子的脸庞上。
“或许这是孽吧......”除了涕泗横流,我已经不知所措,小菁能醒吗,我真不知道。
但生活算是回归了平静,只是我每天都得到医院去料理小菁,这应该算是还债吧,第七街一些老商铺也准备要拆掉,那里真有一间巧克力主题餐厅,我去过,不过老板是个女的,而且店铺是有招牌的,叫”MEMORY”,只是早早被拆下来罢了,老板里头的蛋糕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却很热情好客,城市要发展,旧商店铺要拆,她也没有什么怨言,按他的话说,之前的客人笑脸已经让他老怀安慰了。
如今想想,Memory,真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