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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警探外衣的哲学狼

来源:东饰资讯网

《真探》(True Detective)是HBO电视台于2014年推出的犯罪类型电视剧,每季针对一个案件。现第一季8集已经全部播出,由马修·麦康纳主演。

2014年是马修·麦康纳目前为止事业的巅峰。出演《真探》之后,他凭借在《达拉斯买家俱乐部》的出色表演获得了第86届奥斯卡最佳男演员称号,之后在大家熟悉的《星际穿越》一片中担任男主角。可谓是偶像实力兼具的男演员之一。《真探》里有一个可用作嘲笑“小李子”怎么也拿不到奥斯卡小金人的梗,马修对着一名狱犯说,你演得再好也拿不了奥斯卡。哈哈。够毒辣。

言归正传,美剧《真探》有两条线。一条线是现实的人间,另一条线是融合了恐怖神话体系克苏鲁体系的虚无的哲学线。

在现实的层面,警探们为了破案,在美国南部封闭的小镇探访各式人物,活动屋的妓女、贩毒团伙、宗教崇拜者。回到个人生活,主角们面对的是中年危机和伴随而来的婚姻、家庭危机。短短八集连续剧中,上述矛盾展露的恰到好处,不得不让人佩服编剧的功力和对生活真实面目的考察。

在哲学层面,剧中的虚无哲学论意在将人类的渺小与宇宙的洪荒作比,比较突出的价值观念是人类的意识是自然进化中产生的一个错误,而这强烈的个人意识让人们认为宇宙中自己是最重要的。

上述情节和理念的展开基于一桩手法独特的案件。路易斯安那州一镇郊田野处发现女性受害者,死时的模样和周围鹿角、树枝王冠等摆设让人联想到这是一起具有象征意义的邪教谋杀案。当案情渐渐展开后,庞大的作案团体内部也展开了两股分支,同时呼应了这部剧的两条线,现实的一条,在州政府势力的庇护和个别参与下,作案者以宗教为名行残害儿童妇女之实,满足卑劣的欲望和利益;虚无的一条线,童年受到创伤的精神病患者,想要通过一系列动作,迎接“黄衣之王”回归人间。

什么是“黄衣之王”?这一形象源自小说作者罗伯特•钱伯斯的短篇小说集《黄衣之王》,剧中的主角们都因读了禁书而陷入精神分裂的境地。这一形象被克苏鲁神话的创造者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引进自己的创作。与一些对人类进步科技和勃勃雄心抱有高度信心的科幻作者不同,洛夫克拉夫特的所有作品都在着力描写人类的渺小。人类永远处于一个黑暗无边的宇宙里,无力地面对种种未知。那些企图探寻宇宙真相、抵达世界深处的人类最终无一不走向丧失理智的道路。人类的力量和智慧在庞大的宇宙面前不堪一击,如果站在宇宙的高度俯视人类,虚无主义是唯一的终结。注1

“虚无主义者”也是男主角Rust在剧集开始时给观众的印象。他的一些言论很有反人类的倾向,比如

人类意识是自然进化中的一个错误...我们本属于自然,但是自然却将我们创造成某种意义上脱离自然的一部分…我认为最荣耀的事莫过于人类否定“自我意识”这一程序设定,停止繁殖,手携手走向灭亡。

关于人类由于脆弱投身宗教

人们将恐惧和自我厌恶投入到宗教这一权威的容器里。牧师通过传道吸收这些人害怕的情绪。有些人类学家说宗教是语言的一种病毒,改写人的大脑回路。

现下正热的心灵鸡汤不是另一种层面的宗教吗?希望自己的脆弱和害怕能在繁花似锦的语言中被稀释。

类似的虚无主义论调还包括

死亡创造了时间,让万物生长,再将其灭亡。

所有的爱与恨,所有的记忆和痛苦,都是一样的,都是同一个梦。一个关于做人的梦。像许许多多的梦一样,结尾都有一个怪物。

Rust看透了人生的痛苦,每个人都太将自己当回事,殊不知每个人的结局都是同样的必然收场。无论怎样,都无法摆脱这种设定。

循着这样的悲观思路,几乎可以预见Rust将像克苏鲁神话里探寻终极意义的人一样最终走向自我毁灭之路。可案件的结尾突然变得分外美好,也正是这结尾如诗般的语言让我决定写写这通篇满是末世氛围的片子。案件发生17年后,终于缉获了真凶、从死神手里逃回的Rust终于在搭档面前承认了自己“内心一直需要,却不肯承认的东西”,就是爱。(另一方面,这样迅速的转换还是有诟病之处)因为女儿的死去,婚姻的破灭以及后来一系列人生的变故,让他戴上了这张虚无主义的面具,觉得一切没有意义,只好与恒久的与人类意义有关的哲学意念做着无谓的斗争。而最终让他摘下这张面具的是日常生活里对于爱的渴望。最后的最后,Rust望着天空说:

那是在阿拉斯加的夜空下...每晚在房间望向窗外我只是想着一个故事,最古老的一个故事。光明与黑暗之争...世界曾是一片黑暗,如今光明占了上风。注2

与其说我被这悲观的哲学吸引,不如说我更崇拜作为诗人的Rust。

这份深邃的旷远和辽阔让人想起《月亮与六便士》的结尾,只可惜就连太平洋也不够大。

头顶上是一片碧空,群星熠熠,太平洋烟波浩渺,浩瀚无垠。(Above was the blue sky, and the stars, and all about the desert of the Pacific Ocean.) 注3

宇宙恐怕是全世界唯一不能作比的事物,它是一切,是所有,是全部的时间和空间。注4

注1:参考《黑暗与虚无的宇宙—克苏鲁神话简介》作者:玖羽。

注2:黑暗指没有边际的黑夜,光明指微弱的星辰。

注3:傅惟慈译本,唯一中文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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