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后来,我爸叫我去五台山看老陆。
一杯茶,半晌时光,老陆和我聊了很多,唯独没有聊涵涵。
老陆拿出一个老式的随身听,插上一副入耳式耳机,把一支递我手里,示意我听。 是一个小女孩干净的声音:
从生到死有多远?呼吸之间|从迷到悟有多远?一念之间|从爱到恨有多远?无常之间|从古到今有多远?笑谈之间|从你到我有多远?善解之间|从心到心有多远?天地之间。
当欢场变成荒台|当新欢笑着旧爱|当记忆飘落尘埃|当一切是不可得的空白|人生是多么无常的醒来。
我望着远山,烟雨朦胧,过往滚滚而来。我眼前浮现出学生气的芳芳,扎着歪辫子,站在操场朝我笑;我又好像看到姗姗,盘着发,提着一个篮子,脸上抹了几道灰,朝我俏皮的眨眼;还有涵涵,她站在黄浦江畔,东方明珠在她伶俜的背影里,风大的吹乱她的头发,她撩拨着发丝还是那么孤傲;最后,唐唐像我走来,是我刚见她时候的样子,穿着格子衫,扎着马尾辫,她抬起的左手,我看到我们的那只结婚戒指……
她们是我青春的最好时光。
临走,老陆送我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二)
和馨儿在一块一年多了,馨儿想考研究生,她搬出了宿舍,和我一起住。
有一晚,我和馨儿窝在床上,我和她聊两句便没了话,馨儿拿遥控翻了几个台,都不爱看,直到看到一档喜剧节目。
最后是一对夫妻演的小品,年轻时候匪徒绑架了千金小姐,却阴差阳错的结了婚,相爱了一辈子。
年迈的俩人在结婚纪念日演年轻时的相识,老头子背着个大麻袋上了台,里面是老太太。两人讲了很多段子,逗趣得很,都是平常段子,还有些重复,可还是把馨儿逗得哈哈笑。眼看要演完了,老头说:“天儿不早了,咱们早点休息吧。”
老太太说:“不行,明天,是咱们结婚纪念日。”
这时候,台下议论纷纷,大家终于明白老太太是老年健忘症。
老头又陪着老太太忙碌起来。
老头摩挲一下两人的结婚照说:“哎,都老了。”他扭头看向佝偻着身子的妻子:“老伴啊,东西都给你准备老了,明天给你过个难忘的结婚纪念日。”
老太太说:“谢谢。”
老头说,“谢啥,我不是你老伴儿吗,老伴老伴,就是老来有个伴儿。跟你结婚这么多年,你总欺负我,你以为我真怕你呀。”
老太太瞅他一眼。
老头顿了顿:“我是真怕你。”
大家笑。
老头说:“我怕你有一天把我也忘了,我可咋办呢?”
老太太说:“谁啊?”
老头说:“我。”
老太太说:“咋地了?”
老头说:“爱你。”
这个时候,我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泪水,心里翻滚着,想,终于熬出头了,相守一生的承诺算是实现了吧。
这时老头子说:“下辈子我还绑你。”
我的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可因为馨儿在,我只能忍着,不敢抽泣。
可能馨儿之前很少看二人转,她说了句:“我上趟厕所。”说着,起身去开门。
我扭头看她一眼,恍惚中,仿佛是唐唐的样子,顿时泪水倾泻而出。
馨儿过来看我,问:“怎么了?”
我一把抱住馨儿:不要离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们以为过去的感情已经忘了,其实是埋得更深而已。
馨儿拍打我的脑袋:“哎,大傻子。”
那晚,我和馨儿出去喝酒,走在大街上,呼呼的冷风吹着,我想:我早就不是那个小北,北京从我身上挖去了一块,心里永远有个洞,再也填不上。
我望着北京少有的闪烁着星星的晴空,想到佛家有三法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寂静涅槃。
放不下的就叫她永远停驻心里,就这么默默地留在心底,自己一个人守着就好。
脑海浮现着唐唐的身影儿,心里默念着:对不起,请原谅,谢谢你,我爱你。
这时我牵起馨儿的手,她朝我笑笑,我感觉很轻松,脚步轻快的和她向前大步走去。
(三)
一直没有想清楚来北京干什么——是为了实现梦想,还是单纯的为了证明自己?
杜琪峯说:现在整个中国是一个漂的状态,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奔波,本质上这个时代就是孤独的,一个人走进一座城市,一是要成功,二是找个伴。
漂泊北京多年,还是不争气的眷恋校园。想继续上学,想考研究生,想从社会的大炖锅里跳出来,重新单纯,重新年轻。但是,走向社会,是逃不开的。作为过来人,对还处在大学时代,还迷茫着的孩子,给点建议:
第一:健身;工作之后就知道有个好身体多么重要,最好有自己的一项专属运动,最好是跳绳,跑步,竞走之类不需要什么花费的爱好;
第二:培养一个能愉悦自己,又能拿得出手的爱好;比如养花,比如古诗词或是收藏邮票等等,这样会给你未来的生活带来乐趣,说不定还能吸引一些情趣相投的朋友和红颜;
第三:一定把驾照学出来;有车没车,会开车算是一项本事;
第四:英语过4级,最好过6级;英语学好,觉得好处多多,哪怕你工作用不上,还指不定将来出国旅游用呢?
第五:学会一门能吃上饭的技术,比如学摄影,那就要有专业的级别和职业素质,不能“二二呼呼”,《水浒传》里面,最后能有个好下场的,不是领袖也不是军师,而是像阮氏兄弟这样有一技之长来养家糊口的人;
第六:一定要会做家务,更要会做饭;自己做饭,能彰显个人魅力,自己做来吃吃还便宜,卫生。建议学校里都开设厨艺课;
第七:认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毕业之后也要常常联系,最好有个在线社交群之类的,因为能找到”知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人生一世,有两三知己,足已。
第八:抱着共度一生的态度,谈一场恋爱,因为再也没有比学校里更单纯和肆无忌惮的爱情,就像歌里唱的“青春期有了爱情,就是完美的幸福”。不要担心毕业分手,爱情总是来得莫名奇妙,就像它会莫名奇妙的溜走。
青春毅然抛弃我, 一去不回头。侯导孝贤说,被辜负的时光,都是最好的时光。确实如此,如不美好,何谈辜负?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