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结束后,公司摆了庆功宴。五个小组中,业绩最好的是邓宁博组,我们小组得了个第二名。
人还没来齐,饭菜自然也没开始上,灯壁辉煌的饭厅里乱混混的一片,在烟草味混合着女人香水味的笼罩下,灯光也变得昏暗迷离,这种氛围反而使得每个人谈兴大发,男人雄赳赳气昂昂,女人小鸟依人、柔情似水。我平时一抽烟就头晕,但在兴奋、喝酒的时候,抽多少也不头晕。现在的我是有点兴奋,一边吞云吐雾的抽着烟一边在脑海里寻找着一些话题和张晓燕套近乎。该问些什么呢?是夸她浓妆淡抹总相宜还是衣装得体显身材;是问她家住哪里今后有什么打算还是单刀直入认姐姐?正当我在思索造句中,只听得一阵喧闹声,带头的一位满面红光,风尘仆仆地向我们走来。身着黑色的皮夹克、蓝色的牛子裤,浓眉、大眼、蒜鼻、方口,脸上蓄着薄薄一层胡子,身子挺得笔直,面带微笑地人向我们走来,身后跟着一群走路歪歪扭扭、叽叽喳喳的男女。
“这位就是邓队长,本月的龙虎榜首。”张晓燕说,“他们组终于回来了,我们也终于能开始吃上饭了,都快饿死了。”
“他们组是从近郊的农村回来的,听说村里的业务更好做,所以这个月他们有幸得了个第一。”刘艳红说,“不过邓队也确实厉害,尤其是对新来人员的培训上,再笨、再腼腆的去了他的团队不出一周,肯定变成脸厚、嘴厚、脚厚的三厚高手。”
“脸皮厚,脚底厚我知道什么意思,这嘴唇厚呢?”
“嘴唇说话说的多,磨厚了。尤其是你一定要多练习。”张晓燕说着对我努努嘴。
她撅起的嘴巴就像是等着让人去亲一样,我的心忽得跳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得往前挺了挺。“是呢,是得多练习。怪不得他们组女孩儿的嘴唇都那么性感、可亲。”原本想说她的嘴唇性感、可亲,但怕她生气临时又改了口。
“那你应该去他们组,这样就不用这么眼馋了,看那个愿意让你——”刘艳红本来想说那个愿意让你一吻,看看张晓燕没说出口。我不太喜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人长得很漂亮,业务能力也很强,但就是给人的感觉太世俗,没有张晓燕的那点超凡脱俗。我忽然想起她说要离职的事情,便没理刘艳红,柔声问:“师傅,我说你干得好好的,怎么想起辞职啊?”
“哎呦!这师傅叫的可真甜啊!快你们聊吧,不当这电灯泡了。”刘艳红到是知趣,说着扭捏着身子离开了。正好,她在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在张晓燕跟前献殷勤,现在可以自由的伸展手脚了。刘艳红离开张晓燕也没说什么,这说明她也觉得她在是个累赘,不方便说话。我心里想着,看着张晓燕那双黑色的略带忧伤的大眼睛正在瞅邓宁博和各小组组长握手寒暄,听了我的问话,便说:“我从小就喜欢医生这个职业,觉得救死扶伤,职业高尚,受人尊敬,而且收入也不错,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医学院。毕业后,出来找工作,大医院进不去,小医院又不招人,家里也没这方面的关系,便来咱们公司应聘,毕竟卖医药器械也是和医学有一些联系。可是,”正说着呢,这时李文强还有其他组员都回来落座了。
餐桌上张晓燕没少喝酒,女人生来就自带三分酒。我喜欢喝酒,但酒量不行,一瓶啤酒变到了极限。现在陪着同事们喝了两杯白酒便和外面的世界渐渐地脱离了关系,为了不失态,只好努力地收紧全身,别人说话、敬酒,我装着喝一口咂着嘴巴,表现出好辣、好难喝的样子,其实没喝,也实在是喝不下去了,也说不出话来,觉得只要一张嘴就会吐出来,只好微笑着、点头作答,其实对方说的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去听,只是压着酒劲别让发作。张晓燕看我红里带白的脸问:“你没什么事吧?”
“我还等着你说你为什么不干的原因呢?”我咧开嘴强忍着说。
张晓燕看看我,又看看周围的同事,同事们正三三两两的说着酒话。在确定没人会关注我们的谈话后,便说:“那我说你可别笑我啊!”
“怎么可能笑你呢?你是我的师傅吗?”我看着她有点窘迫、害羞的样子,以为她是要讲一个惊人的爱情故事呢。
“我之所以离职是觉得……”
“觉得怎么样?”虽然她奇怪的表情让我酒意少减,但感觉自己的舌头还是有点打结。
“觉得有点良心上过不去。”
“什么?良心?”我想笑,听了她说“良心”我突然觉得好可笑,但我憋着,不敢让她察觉,这样肯定会让她生气,那么谈话到此就结束了。可是张晓燕还是察觉出了我的笑意。
“说不和你说,你非要问?”她又沮丧又觉得自己说的确实有点可笑,又一想:“可管它的呢,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而已。”她反而觉得畅快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便说:“看在高收入的份儿上,看在钱的份儿上。忘记哪些不愉快吧。”
“可是,可是,我……看着哪些善良的大爷大娘,对待咱们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女一般,我就受不了了。我们不能欺骗他们,有些老人根本就不需要吃这药,而且这药又是那么贵。有一次,我去送药,那位大娘硬凑齐了六百多块,你知道这六百多块钱是一个什么组合吗?”没等我回答,她便自问自答道:“五十元的,十元的、五元的、还有一元的。当大娘艰难的把这些钱交给我时,我当时真想说,大娘您其实不用吃这么贵的药也能控制病情,况且这药也不一定就能治好您的病,您别买了。但到最后还是没说,怕回来之后组长、同事们说自己没能力,已经说好的事情办砸了。 我给公司交款的时候,财务还异常兴奋的说‘这么多零钱,真了不起!’”
“哎!公司一群俗人。没想到你的境界这么高,你是淤泥当中一束荷花。”
“你这是讽刺还是褒奖呢?”张晓燕面带苦涩的笑问。
“当然是真诚的赞美。”我不想让她离开公司,好不容易有个能谈得来的而且还是这么美丽又善良,便劝导:“既然存在,那就合理。反正我是还得干下去,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人家要我,我就干下去。”
“原来你骨子里还是有奴性的。你就不能有点追求,有点理想。”
“追求、理想?我有过追求,有过理想,只是都湮灭了。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了。我只知道没钱的重要性。”说到这儿,我有点喘不过气来,觉得胸口压的厉害,便死劲的挪动身体,原来是小九儿爬在了我的身上,他是怎么睡觉得,尽然睡到了我的身上,这孩子晚上睡觉不老实,总是来回折腾。我轻轻地把九二抱起放在枕头上,我要重新进入我的臆念,不能断……
“我以前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那是我的理想、追求和你的良心一样的搞笑——为人民服务!我小时候一直希望自己长大了、有钱了,要回去好好建设我们村子,让乡亲们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不再为钱发愁,家家户户都可以住进高楼大厦。可是看看现在,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说什么为民服务呢。结了婚后,便是两个人,很多事便由不得自己了。现在有了孩子,更得好好工作、挣钱。我没什么一技之长,别的干不了,只有干销售,那还管什么这些贵的离谱的药品是卖给了那些人,只要能提高业绩,学到东西(销售技巧),挣得到钱,我就会做下去。”说到最后觉得自己口气的有点生硬,看看张海燕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儿,缓和了口气说:“哪些大爷大娘买了药给了钱不也左一个谢谢右一个谢谢的在感谢我们吗?而且他们吃了这么贵的药,没准心理得到暗示——贵肯定好!吃吧,试一试吧,没准病情还能好转了呢。你不听刘艳红她们说做回访的时候还又卖药了,这说明就见效了。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看不出来,你也是性情中人嘛!我不会劝你重新拾起你的理想,你也不用劝我了。不管怎么说,我心里的负担实在放不下。反正我是干不下去了,哪怕是先坐一段时间呢。”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现在裸辞的成本太高,要不你先干的,等找上工作后再辞职。”
“谢谢你的好意,李文强也和我说过先找好工作的事,但我心意已决。”望着她坚定不移的目光,我心中很佩服一个女孩有这样坚持和理想,反而觉得自己好渺小,好懦弱!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这远的距离,便急于弥补:“你勇于坚持自己的梦想,将来一定可以当一名好医生的。我们在新时代里,当然也要活出新气象,有勇气、有决心,不怕嘲笑去拒绝、改变一些的不正之气,我应该像你学习。”
“小时候上学时,一些本来想好好学习的同学,只要上课认真听讲,只要认真读书,只要遵守纪律,就会被看成是敌对分子,不入群,假正经;在外面,要是让个座,被同学看到会被耻笑半天;只有和他们在一起上课捣乱,下课抽烟、喝酒、找对象、抢座位,才算是真‘英雄’、够义气。”
我看张晓燕还在若有所思的听着,便接着说:“当时我们还创立了自己的八荣八耻——学习为耻,不学习为荣;捣乱为荣,不捣乱为耻;找对象为荣,不找对象为耻;打架为荣,不打架为耻……”
我正说得高兴,忽然看到张晓燕鄙视的表情,立即闭住了嘴巴,看来今天真是他妈的喝多了。幸好这时,李文强过来说:“吃好没?吃好的话,我们去唱歌吧。”我赶紧站起来穿好衣服,准备往出走。
KTV里昏暗的灯光,闪光发亮的瓷砖,都给人一种尊贵感,即使街头的小贩车卒,进来后也会觉得自己身份尊贵了一些。
我忽然觉得自己没脸再见张晓燕,就像是一个学习极差的男生不愿去和学习最好的女生说话一样。“我们的世界本来就不同,不用搭理她,人家可是有理想、有追求、有目标的新青年,而我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可怜虫,只知道钱是最重要的,什么骗不骗人?管它呢!有了钱才能有一切。”我发现自己变得真快。
正当我红着发烫的脸在哪儿胡思乱想时,一阵悠扬动听的歌声传了过来,“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这个是谁?这么招摇。”一个身材很好的女人拿着麦克风正在唱《传奇》,那圆润翘起的屁股,紧绷健壮的大长腿,一双足有五厘米高的高跟鞋,随着歌声的节奏在来回扭动着的纤细手指、胳膊都让人心神躁动。
“她是财务主管何小桃。”我没注意旁边坐着的是谁,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是我们组的张昊,出诊时和老王大夫一组。他的眼睛有些红,有些迷离,抽着烟没等把烟吐出来便用一大口啤酒顺了下去,“老板的亲戚。”接着又憋出一句。
“尤物啊!这身材……看不见脸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怎么眼馋了?给你介绍介绍?美人一个。”
我看着张昊嘿嘿一笑,他也会心的笑笑,好像眼前的任小桃任我们随便处置一般。
一曲唱完,不知是谁把灯关了放出了迪曲,顿时大厅里开始疯狂的嗨起来。邓宁博悄悄来到何小桃跟前,借着黑暗拍了一下她后翘屁股,便走向卫生间。紧跟着,何小桃也跟着钻进了卫生间。这时邓宁博刚刚撒玩尿,一滴尿液还没抖尽,何小桃便直接含住他的“大宝贝儿”,邓宁博那杆疲软的“机枪”一下子挺了起来……
我听得黎总大声喊着:“工作的时候好好工作!玩的时候尽情得玩吧!”不知是谁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拉了出来,好吧!进入疯狂的“羊癫疯”状态吧!
更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