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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李逵读研

来源:东饰资讯网
图片来自网络

一、

宋江刚主持水泊梁山,便有心倒戈朝廷。他将欲招安之想法,稍稍透漏一星半点,便在水泊梁山掀起轩然大波。初听闻此消息,好汉们义愤填膺,群起而攻之。

宋江道:“诸位弟兄冷静,愚兄同诸位兄弟与朝廷征战多年,可曾贪生?可曾贪恋福贵?怎奈诸英雄一生漂泊,虽快意江湖,却无法尽忠尽孝,背负匪名,累及后辈,祸及世代!权衡之下,投靠朝廷,虽让诸兄弟折颜,确利在后代。如诸兄弟心下存有疑虑,不妨回去思量,十日后聚义厅再议如何?”

众英雄散去。招安之事只一盏茶功夫,便在梁山上上下下遍传,可谓路人皆知。好汉们一时之间人人自危,有英雄愤慨不愿合污者,有缅怀过去誓死不从者,亦有认为可趁机漂白步入朝堂者,更多却是深感前途渺茫彷徨不定者。

宋江暗中走访调查,步入李逵之室,寒暄之后,开门见山问道:“弟弟,对招安之事如何看?”李逵答曰:“哥哥,吾有多起血命案底在身,招安之后,恐朝廷追查。”宋江道:“吾已与朝廷汇报,吾等兄弟之罪一笔勾销,既往不咎。”李逵道:“恐朝廷日后反悔!”宋江道:“天朝当下正是多事之秋,人才匮乏。吾等兄弟皆江湖奇人异士,招安之后,朝廷定会重用,正是戴罪立功,报效国家的良机。朝廷断不会反悔。”李逵曰:“哥哥言之有理,但吾乃一介粗鲁莽夫,大字不识一筐,武将朝廷亦讲究学历职称,如我这般,一身匪气,恐怕今日招安当,明日考核便会末尾淘汰,后日恐又得揭竿而起,落草为寇。”

宋江一笑,心下思讨,原来这便是症结所在。宋江曰:“弟弟放心。愚兄不才,最看中弟弟的赤胆忠心,弟弟仍可在我衙下作吏,但凡哥哥有饷,不少弟弟所吃,可好?”李逵当即感动落泪。宋江稍一停顿,又言:“至于学历一事,哥哥给你指条明路。以弟弟之武艺,当评斧技研高,但天朝评定职称之事让人诟弊,不日哥哥便差人给弟弟搞一假文凭,只需假以时日……”宋江贴着李逵耳朵低声“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说。李逵便听得眉开眼笑起来。

几天功夫,宋江就走访遍水泊梁山众兄弟姐妹。不少英雄一扫心中阴霾,只待宋老大安排。

二、

李逵糊里糊涂便进入“大宋王朝武术兵器高级学府”,进修研究生学历,主攻斧技理论与实操专业。

李逵初入学府,便被学府内学术氛围所感染。练兵场上鼓声如雷,各种兵器摆放整齐,师兄弟妹嬉笑打骂,穿梭于花丛树下。如招生榜上宣传,此学府名列世界同行业前三,上学诸葛兵法布阵,下学壮体健美养生,吸收诸多绝学之精华,集大宋十八般武艺、西洋搏击剑术、日倭相扑柔道之大成,各类武器、暗器齐全……

宣传固然好,只是学费加起来,得要两箩筐银两。好在手头拮据时,李逵可蒙面到临县地主豪绅家“借”来花。其它同学已习惯“借贷”,花未来的钱,李逵还是习惯花别人的钱,这是习惯使然。

说起来,李逵算是梁山定向委培生。李逵自然处于半工半读状态,可这倒也不影响他潇洒生活方式。在学府内,李逵遇见众多梁山兄弟姐妹,还有昔日打斗过之朝廷官兵。从前虽为敌,但一朝为同窗,便放弃前嫌,以酒会友了。李逵花钱如流水豪爽的性格,两坛的酒量,强健的体魄,给他带来了友谊,尤其带来了女人缘。李逵桃花运不断,换女人像换衣服一样勤。同学们都以为李逵像其它官宦子弟一样,是个啃老族。只有李逵自己知道,“半工半读”其实很辛苦!至少,李逵得经常忍受比猫头鹰睡得晚,比公鸡起得早的痛苦,有时还得日行百里。

研究生学制两年,李逵基础课便读了两年,只怪基础课有一门西洋语,说得鸟声鸟气,李逵脑袋里只装着砍人杀人之招式,如何能把喝酒吃肉之舌头理直、打弯,再吐出洋语来?学不会,李逵便撂挑子。李逵道:“吾等干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学这些鸟语有何用?”不光李逵,同学们均如是说。宋江劝慰:“弟弟且不可糊涂,学历关乎命运!忍一时之不快……”于是李逵找了一西洋语枪手,乔装打扮,才得以通过考试,蒙混过关。

李逵专业课学习课程内容繁多,好在只修学分,每门均可勉强过关。在七十二门专业课中,印象最深的无非是东方不败之《葵花宝典炼成术》,及梅超风之《七日炼成九阴白骨爪》。

东方不败为串场走穴之名师。东方老师右手捏绣花针,左手轻翘兰花指,神态妩媚而魅惑。东方老师传授心法第一日,便对学生们道:“神功其实不神。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有早先耳渲目染东方老师之盖世神功者,以为葵花神功天下第一,当晚便挥刀自宫。左冷禅及岳不群同学,很快晋升为快若鬼魅的一等一高手。但大多数切睾丸者,因消毒不善而被感染,也只学会东方老师的绣花本领,未得神功要领。收获大的还有陈琳同学,后来直接进宫当了太监,算充分发挥其特长(或曰特短)。李逵暗自庆幸,还好那晚喝醉(其实天天喝醉),未曾自宫,神功虽未练成,还可继续作男儿。

梅超风为一位严厉之师者。双眼已盲的梅老师面对诸位同学,缓缓道来:“何为速成?必有其法,得心法者为上。”便人手发一本《九阴真经》和一本厚厚之《九阴真经解析》,命一天之内背会。之后每日让同学坑蒙拐骗领回三个活人,看她演示白骨爪,但见她头顶冒白烟,以耳定位,爪力所到处活人尽成白骨。九阴白骨爪虽厉害,或许只有如杨康一般心中被恨填满之人方可练成,其它同学到学期末,两本书都未背会。有少量同学将课桌扣出一个个洞,无意间炼成了鹰爪功,也算九阴白骨爪的低层次。更多的同学当铁砂掌来练,未见练出何名堂。还有就是梅超风老师的功力激增,据说已突破了最高九层,达到九层半之功力。

专业课老师说要将学生塑造为“全能神”。因此,学府从孙子兵法到李寻欢的小李飞刀,从行军布阵到游泳术与骑马术,都广泛教授。专业课老师还说若学有所成首先须得动作规范,让浪里白条张顺忘记原来“二把刀”游法,取而代之为规范狗刨。李逵方才了解到,浪里白条原来浪得虚名,游得唧唧赖赖,居然狗刨都不得要领。

三、

李逵学得最多的便是板斧。这是他的研究方向,也是他吃饭的本领。本来凭他凶神恶煞的长相,再加“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怒叫,一般人看到五大三粗的他手持明晃晃的板斧,就已经吓破了胆。但若遇到高手,可就得凭见招拆招的真本领撕逼了。

这就是李逵学习的内在动力。所以,从板斧设计、用料、打造、火候、冶炼,到长斧短斧的不同握法、招数、杀伤力及效果,以及与板斧有关的“生老病死”的一切事项,都事关专业水准,每个细节李逵均仔细揣摩,认真研究。

李逵的毕业论文便是《论板斧的必杀招数与杀伤效果之间的辩证联系》,虽然论文名字听起来如此高大上,内容其实只有三板斧(这一点还是借鉴张飞的),每一板斧就一句话:第一斧,竖斧,从上往下劈,敌死;敌若不死,则第二斧,横斧,从左至右劈,或从右至左劈,敌死;敌若还不死,则第三斧,斜斧,从左上至右下劈,或从右上至左下劈,敌死;敌若还还不死,则重新第一至第三斧劈,直至敌死或吾死。

学府大人看完无话可说,直摇头,准备让李逵留级留到明朝。为此,李逵真是煞费脑筋,先是给学府大人贿赂半箩筐珠宝,让学府大人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又是挡学府大人千金名唤金莲的道,金莲说起来年龄小,但却是李逵的师姐。李逵每天等在金莲放学的路上,忙着送完秋波,送24k金玫瑰。金莲帅哥见过不少,猛男却是稀奇,一时春心荡漾,对父亲大人又是撒娇,又是请求。

学府大人迫于无奈,对李逵说:“我允你毕业,但汝需答应我三点要求!”李逵大喜:“学府大人请讲,莫说三点,若我李逵能做到,即便三十点也必定飞蛾扑火,在所不辞!”学府大人望李逵一眼,哼哼两声,道:“对你小事一桩,倒也容易,不必飞蛾扑火。”李逵道:“那好的紧。学府大人请讲!”学府大人撵着山羊胡,文化人的谱被他摆到家了,他道:“你听好了。第一,你起码把论文写三页吧?这两行半,本大人看不下去,也过不了巡查大人的关啊!这若传出去,不是砸了‘武林黄埔’的招牌嘛!我的颜面何存?第二,别再纠缠小女,小女涉世未深,虽上进好学,入得学堂,然尚属闺中待嫁,如此清纯少女一枚,怎能识你带刺的玫瑰,怎能看穿你老江湖的面目?第三,再给我再弄半箩筐珠宝,我本不是贪财之人,可毕竟还得打发众多巡查大人啊,他们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啊!”

李逵暗地里恨得叫牙切齿,这老东西趁机敛财,居然打着巡查大人的名,我李逵可不是任人欺负的种,待我拿到毕业证后,再找你老畜生算账!李逵脸抽了一下,便又堆满笑容,毕竟是高素质人才,不能啥情绪都摆脸上。李逵道:“学府大人教训的是!还请大人放心,大人的吩咐,学生一定办到!”

学府大人似乎看出李逵有半点不满,扬了扬眉毛:“听你之语,似有不快啊?我学府的四大护法,东方、铁臂、青鸟、朱雀,可不是吃素的,即便当今圣上也惧怕三分,量你也不敢造次!”

李逵见过东方武艺之高强,水泊梁山一半的好汉加一块,也未必可赢得了这个人妖。李逵陪笑道:“学府大人说见外的话了!大人拔根毫毛比在下腰都粗,碾死在下就如踩死一只蚂蚁。学生断不敢造成。”

学府大人哈哈一笑,道:“谅你也不敢!”说完,一甩衣袖大摇大摆地走了。

李逵很诧异自己的表现。真是知识改变命运啊,这样的事情放三年前,李逵早一板斧劈学府大人脸上了,哪管那么多后果?现在的李逵懂得退让,懂得用脖子以上的地方思考,懂得用嘴巴而不是用是手脚与人挣长短了。李逵心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逵首先断了与金莲联系。金莲见放学的路上少了打情骂俏的李逵同学,她便又哭又闹,又是寻死,又是上吊。李逵看在眼里,却不为所动。接着,李逵用十两银子雇来“枪手”帮忙修改论文,把论文从三行半扩充到洋洋洒洒两万多字。李逵真的佩服“枪手”水平,居然用到易筋经、经刚经、黄帝内经的本土绝学,还将林波微步的脚法、少林七十二路拳法、虎鹤双形的体态都贯通于斧法之中,最让李逵脑洞大开的是引用了“力学”那些洋理论,把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板斧,写得超过太阳吸引地球转动一般神乎其神,劈出一板斧,就如同打出了一记如来神掌。李逵认为请枪手的钱花得值!接着,李逵光顾了临县一个土豪的藏金阁,顺道取了他的半箩筐珠宝,作人情贿赂给了学府大人。学府大人呵呵一笑纳,李逵毕业的事情就有了谱。

待到论文答辩完,迎来阳光灿烂的七月,李逵和众多同学一起迎来了毕业季,终于拿到了镶了金边金光灿灿的毕业证。

四、

李逵毕业离校了。李逵偷了一样东西。李逵偷走了金莲的童贞。或者说,金莲把自己献给了李逵。李逵很男人,这是不传的秘密。金莲觉得值,就把自己义无反顾地奉献给了很男人的李逵。李逵让金莲很见世面。

李逵这一举动,触动了学府大人暴怒的神经。学府大人告诉金莲:“你原本是我收养的干女儿,我本想等你长大,娶你作我的妾,却被李逵占了先!”学府大人恨李逵占有金莲,更恨自己十六年来费尽心思培养的一盘菜,被李大胡子尝了鲜!学府大人一怒之下,便化愤怒于性欲,强暴了金莲,再将之卖于临县窑子铺。之后金莲逃走,遇见卖烧饼的武大郎,被其收留,但她骨子里的风骚劲头不改,与西门大官人通奸,又一起谋害了武大郎,被武松打死。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学府大人权衡再三,决定暂且咽下苦水,等待时机,伺机而动。李逵以为报了学府大人要挟之仇,却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李逵回到梁山。招安之事由于部分英雄强烈抗议,而暂且搁置。

五、

那日,李逵带人去巡寨,却见一蒙面人,也带一板斧,带几人冲他而去。

李逵刚进修归来,正想在众兄弟们面前一展身手,便叫了声:“兄弟们先行退下,看我拿下此贼。”向着蒙面人大喝一声:“大胆狂徒,拿命来!”也迎着冲向前去。

那蒙面人见了,欲转身逃跑,却被后面人逼着迎了上去。两敌相见分外眼红,均施展拼命功夫。李逵却失去了往日风采,只两个回合便被蒙面人打飞了板斧,踉踉跄跄被踢了命根子,斩下几缕头发。

梁山兄弟毕竟人多,蜂蛹而上,救下惊魂未定的李逵,俘虏了蒙面人一众。

待挑开面纱,李逵大惊,这不是李鬼,又是谁!

原来,李鬼走投无路之下,投靠学府大人。学府大人一直惦记着李逵偷了金莲之仇,但不想有损失,便派了最不中用的李鬼先去梁山探听消息,如果顺带能捎带回李大胡子的头,重重有赏。不想李鬼与李逵真的不期而遇。

李鬼跪地求饶,他故技重施,说家有八十老母,有不足三岁的孩子待侍奉……李逵只觉得颜面扫地,顾不上这许多,一怒之下一斧头劈了李鬼脑袋。不偏不倚,行云流水。这一斧子该是劈出了专业水准的,李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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