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南轩外,贞干修且直。 广叶结青阴,繁花连素色。 天资韶雅性,不愧知音识。 《梧桐》【唐】戴叔伦
老家门前曾有一颗粗壮的梧桐树,自我有记忆开始,它便屹立在那里,像个守护神。
梧桐花每年春末夏初,梧桐花开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芳香,紫里透白的花儿挂满枝头,不算惊艳但十分美丽。作为孩子的我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让大人帮忙摘下梧桐花,去掉花尾的“小帽子”吮吸里面的“花蜜”,甜滋滋的感觉,让那时候的我们脸上挂满了满足的笑容。
夏天,梧桐树的叶子长开了,密密麻麻的,将太阳遮挡的严严实实,一把天然的遮阳伞形成。梧桐树几乎不生虫子,于是,树下又成了避暑胜地。在那个空调极为稀缺的年代,似乎这棵梧桐树遮去了整个夏日的炎热。白天,我们在梧桐树下跳房子、跳绳,累了就在邻居大爷给做的秋千上休息,不亦乐乎;爷爷奶奶们在梧桐树下支起桌子打扑克,下象棋,其乐融融。晚上,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吃完晚饭都到大树底下摇着蒲扇纳凉,一群人在一起讨论地里的收成、感慨着时光的变迁,孩子们坐在凉席上听爷爷奶奶们讲十分传奇的故事,有时候听着听着就在凉席上睡着了,熟睡中被爸爸妈妈抱回家,第二天醒来就在家里的床上了。那些没有空调、WIFI的夏天,梧桐树下就是最好的娱乐场所,那一树茂密给予了大家一整个夏天的欢声笑语。
秋天到来的时候,那一树绿叶逐渐变为深褐色再变为黄色,深秋时节,一片片黄叶随风飘舞,落在地上,别有一番韵味。记忆中,这些叶子并未入地化作春泥,而是被邻居家独居的爷爷扫起来带回家烧火做饭,那些落叶会成为他做饭的柴火。到了冬天,梧桐树的小树枝以及“炸开”的果实会掉下来,大家纷纷捡了拿回家生炉子。
记忆中的梧桐树一年四季,为大家贡献着美丽、芳香、凉爽和温暖,无声无息中将邻居们联系在一起。
几年前的春节过后,记得是大年初六的凌晨,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光照亮了卧室,我透过窗户看到了真正的火树银花,噼里啪啦的火花从树上掉下来,那个干燥的凌晨,火光弥漫本来祥和的村庄,一个精神病患者点燃了村里一大部分的秸秆还有易燃的老树,就这样,那棵陪伴了大家很多年的梧桐树倒下来。被烧黑的树伐掉之后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树桩,偶尔会有人坐在上边晒太阳。
“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梧桐树存在的几十年并未引来金凤凰,当梧桐树伐掉之后,随着经济的迅速发展,大家纷纷搬离老家在城市安家立业。经历了修路村容重整之后,梧桐树的树桩也被挖掉了,那棵梧桐树彻底消失,那些玩耍的孩子们都长大离开了,那些打扑克的老人几乎都离世了,那些唠家常的大叔大妈都随着孩子们离开了村庄……很多东西,似乎就这样随着梧桐树一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