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革命之后,人类一生都伴随着虚构的故事,这些虚构的故事指导他们的思考、塑造他们的行为。通过这些人造的直觉(我们姑且称他为“文化”)使人类的社会的规模变的更大、更复杂。每种文化都有代表性的信仰、规范和价值,但会流动改变;环境和邻近的文化的改变,文化就会有所改变及因应;文化内部也会形成一股改变的动力。文化一直想弭平这些矛盾,因此就会促成改变。这些微小的改变最终是我们看到文化演进的整体脉络,规模小而简单的各种文化逐渐融入较大,较复杂的文明中,于是世界上的大型文化的数量逐渐减少,但规模及复杂程度远胜昨日。
当“文化”在区域内拥有霸主地位后,是什么神秘的力量克服文化遮蔽性与地域隔绝,促使不同文化间的交流与融合。历史上有三种可能达到全球一家概念秩序,经济上的货币秩序、政治上的帝国秩序、全球性的宗教。
农业革命开始时,大多数人的生活仍然是小而紧密的社群,每个村落都是自给自足的经济体,生产生活主要是靠互相帮助、互通人情、一点点与外界的以物易物的交易。不同物品的生产资料成本和生产成本都有差异,因此物品的交易就特别麻烦。人类通过共同的想象构造出金钱的概念,他对不同物品进行定价。每件物品都可以通过第三方的价值参照系与其他物品自由的交换。历史上很多物品都充当过金钱交易的等价物,早期人类使用精美的贝壳充当金钱交易的货币、现在社会的监狱体系中香烟作为商品交换的一般等价物、近代各大洲不同肤色的人类共同相信黄金是有价值的。人类为什么公认黄金是人类的价值体系:在贸易连接两个区域的时候,只要是能够运输的货品,就会受到供需力量的影响,让价格达到平衡。最开始是由于地中海地区的贵族认为黄金是高贵的象征,当他们与其他地域进行贸易时,发现他们对黄金的兴趣寥寥。于是地中海的商人低价从别的贸易国收购黄金,大量黄金拥入地中海各国,地中海地区的金价下跌,出口黄金贸易国的黄金交易量暴增,黄金又属于不可再生资源,金价暴涨,最终贸易输出国与贸易输入国的金价相对平衡。
金钱的信仰固然可以使全人类都参与到社会化大生产中,但一直以来,总有勇猛的战士、狂热的宗教分子、关心政治的人物多次打倒工于心计的商人,甚至是让整个经济重新洗牌从而形成新的政治秩序-帝国。他有两个特征:帝国必须统治着许多不同的民族,各自拥有不同的文化认同和独立的领土;疆域可以灵活调整,而且几乎无限扩张。帝国的建立和维系,往往就是通过惨烈的屠杀,而幸存者也会受到残酷的压迫。通过文化的函化和同化终于打破了新成员和旧精英的障碍,被征服者不在认为帝国是个外来占领他们的政体,而征服者也真心认为这些属民是自己帝国的一员,就这样帝国让越来越多的人类在单一的政治架构下纳入多元的族群与生态区。我们眼下正在形成全球帝国,并不受任何特定的国家或族群的管辖。在世界各地,越来越多的企业家、工程师、专家、学者、律师和经理人受到召唤,一起加入这个帝国。
所有的社会秩序和阶级都是想象的产物,所以他们是十分脆弱。即使有货币的秩序、帝国的制约也难以遏制社会越复杂秩序就越脆弱的规律,但在历史上宗教的重要性就在于让这些脆弱的架构有了超人类的合法性。宗教认为世界有一种超人类的秩序、宗教在这种秩序的基础上会发展出他认为具有约束力的规范和价值观、这种秩序普世皆同、坚定的要把这种秩序传播给大众。人类宗教在经历泛神论、一神论、多神论、善恶之战后,宗教体系趋于完善。基督教徒大致信奉一神论的上帝、相信二元论的魔鬼、崇拜多神论的圣人、还相信泛神论的鬼神。像这种同时有着不同甚至矛盾的思想,而又结合各种不同来源的仪式和做法,宗教学上有一种名称:综摄。
世界宗教史并不只是神的历史,诸如中国的佛教、人文主义。佛教信奉的并不是神氏,而是这些已经开悟尚未成佛的人,除了希望他们协助达到涅槃的境界,也希望他们帮助处理一些世俗的问题。人文主义宗教,重点就是对人的崇拜。虽然人文主义者都是对人性的崇拜,但是对于人性的定义却不相同。自由人文主义,它认为人性就是每个个人的自我特质,因此个人自由神圣不可侵犯。社会人文主义,他认为“人性”是集体而非个人的概念,因此他们强调智人构成的整体,追求所有人都可以平等。演化人文主义,他认为人类并非处处相同,也不是永恒不变,而是一个会进化的物种。自由人文主义和社会人文主义都是一神论为基础,在神面前所有灵魂一律平等。
商业、帝国和全球性的宗教,最后终于几乎将每个智人都纳入了我们今天的全球世界。虽然我们说全球无法避免单一的文化,但他并不见得会是现在世界上的任何一种文化。社会学领域的博弈理论告诉我们,在有多位参与者的时候,某些概念和行为模式可能对所有参与者都有害,但就是有办法进行下去。历史的演化并不在意生物个体是否幸福,现在种种绝非“自然”,也并非不可避免,未来的可能性远超过我们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