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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17: 浮生一日

来源:东饰资讯网

  早上被“吧嗒吧嗒”的声音吵醒,起来开窗一看,原来是下雨了。天上是一幅浓墨山水画,地上是小河淌水。想起昨晚的月亮,那层浅黄光晕的是否已经预示今晨的雨?收拾完毕坐车去公司。如今的南宁是一个大工地,到处在施工,车堵得厉害,民族古城路口的灯红又绿绿又红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了,车还是没能通过,在大雨里静默了好久。因为要建地铁,路两边高大茂密的树都被砍光了,楼房裸露出来,样子很黯淡。日日从这条路上走过,熟悉的是一路丰盛的绿意,现在看到这副模样,觉得很陌生,像是没未经过。

  从公司出来,雨还没停,没过一会儿,整个人就雨水淋漓。早上要去火车站坐动车赴柳。年轻的时候喜欢坐火车,无论去哪里都是兴冲冲的,高兴写在脸上。人越大越讨厌去火车站,那里总是一副灾难现场乱糟糟的模样,每个人抱紧自己包裹左突右冲拼命地往前跑,好像晚了一秒,大火就要烧过来啦,地震就要发生了,敌机就要轰炸过来了,房屋就要倒塌了,小命就要不保了,那一辆辆火车就像逃生时要乘坐的诺亚方舟,只要双脚没有踏上火车,人和心都无处安放。每次去坐车都心惊胆战。记忆中最惨痛的一次,是从贵阳坐火车回南宁,到处是汹涌的人潮,整个人身不由已,被一群大姐夹在中间,先是动弹不得,后来是双脚离地,被挤得没有翅膀也可以往前“飞”,上了车人差点虚脱,惊心动魄。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也许是因为早上,也许是因为下雨,今天的火车站没人被人填满,小幸运。

  从南宁到柳州,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带上阿城的《威尼斯日记》,厚薄正好,够一个去程的阅读。自从有了行走平稳又快速的动车,就不再坐咣当咣当的绿皮火车,车上也适合阅读。

  阿城的文字,是跳跃的珍珠。读时很觉得轻快,就算是生死。他写大乱里的小静:“文化大革命时去东北长春,武斗的枪炮声中却听得见附近一扇窗被风吹得一开一合,自得其乐。几个人躲在二楼互相聊初恋,叮的一声,流弹打在窗子的铁杆上,折下来钻进朋友的脑袋里。因为太突然,脑含着子弹的朋友又说了一两句话才死掉。”读到这里,我想起一个朋友说过的一件事,他湖北老家的村支书,怕村里的野猪乱窜伤人,就叫来城里的武警击毙野猪,结果野猪没打着,却击中自己的老母亲,死了。

  不时有惊喜。“走近广场的时候,一个乞丐过来伸着手说,女人最悲惨的一是怀孕,二是搬家,我老婆这样两样都赶上。Sisic说,我老婆这两样也赶上了,乞丐于是走开。”“那个倾斜的钟楼,钟敲得很猖狂,音质特别。是预感到自己要倒了吗?我特地穿过小巷寻到它脚下,仰望许久。它就在那里斜着,坚持着不说话,只敲钟。”持书瞎想,如果自己有机会在一个城市居住一年,然后更换一个城市,那么先去京都,再去威尼斯。

  也写吃。“煎豆腐则是切几片咸肉铺在锅底,再把豆腐切成片放在肉上,撒盐,淋一点辣椒酱,想想意大利人总要吃番茄酱,也淋上一点。”读到这里,肚子咕咕叫,才想起忙乱中,忘记吃早餐。晚餐吃的是小金做的家常菜,有淮山炖鸡、卤猪脚、青瓜炒火腿、番茄炒鸡蛋,很美味。

  南宁大雨,柳州却是无雨。出发之前,小金说,你来我这里住啊,周六我陪去逛。到她家的时候,我才得知昨晚上她去打气排球的时候把脚给扭了,今天都出不了门去上班。我说,你故意的吧,不想出门,就把脚给扭了。也好,阿城在书说了,“人世一大快乐就是与朋友闲谈终日,不必起身。”这话倒是小金的伤腿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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