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宴
一柄纸扇,左摇右扇,正面秋水人家,反面题诗一首:碌碌无所为,庸何堪一生,何物解千愁,浊壶酒一杯。
长安。天下繁华之集市,也是各种文人骚客聚集之地。作为大唐官府新晋的飞骑御使,梵天最近可是这京城里不小的风云人物。此时的他正醉卧在长安歌坊,酒池肉林,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来来来,小桃红,再给将军满上,恭祝将军加官进爵啊。”老鸨子一边劝着酒,一边推着小桃红往梵天的怀里送。
此时虽只是酒过三巡,但围坐在梵天附近的人都有些醉了。唯有梵天一人,还在笑呵呵的频频饮酒。
不知何时,起了阵风,将屋子里的油灯吹的左摇右晃,待到风静止时,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一身青衫,一柄纸扇,虽然穿着朴素,却透露出一股桀骜不驯。梵天定睛望去,喝道:“来者何人?”
书生轻摇纸扇,不卑不亢的说道:“区区贱名,怕辱没了将军的耳朵。只是在下听闻将军今日在此设宴,特来讨酒一杯。”
梵天眯着眼,脑海中仔细勾勒这位书生的相貌,却是没有想起在哪见过。“来者便是客,既然相见,自是有缘,来人啊,给先生加座上酒。”
书生拱手拜谢,找到座位,自饮自酌,不再说话了。
菜过五味,夜已经深了。周围的宾客都各自拥着红粉散去,酒桌上只剩下书生跟梵天,还有坐在梵天身边的小桃红。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今日到此?”梵天机警的问道。多年的绒场厮杀,使的他敏感异常,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书生,不简单。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要我今日到此,取你的性命。”书生依然不紧不慢的摇着纸扇,淡定的语气,彷佛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就凭你?”梵天的语气中充满了蔑视,即使自己的功夫再怎么差,也不可能打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吧?
“是的,就凭我。”
梵天眼前一花,上一秒,他还看见书生坐在座位上饮酒;下一秒,那柄纸扇已经指到了自己的咽喉。
好快的速度。
但,书生的扇子只是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梵天就那么平静的坐着,一如刚才一样,表情始终没有变过。一旁的小桃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你不怕死?”书生问道。
“大丈夫活在当世,应该驰骋于天下,笑看生死。只是可惜不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有点悲切。”
“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了你。”书生叹道,纸扇劲力微吐,梵天只觉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二、组织
方寸上,七星洞。书生缓缓的走了进去。洞内灯火辉煌,一张偌大的石桌上,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正叽叽喳喳的吵着些什么。
“我说飞儿,你说你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让你喝酒就喝酒,非要等那个什么贼逍遥来,你知道我弄这坛百年女儿红多不容易?这是我软磨硬泡才从李善人家弄出来的,喝一口就少一口了,待会等那贼逍遥回来,赏他口虎骨酒就成。”一壮汉大刺刺的说着。
“臭狮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飞儿的心一直挂着那逍遥,何况那逍遥更是个酒鬼,有说话的功夫,还是抓紧喝两口吧,省得那逍遥回来,你这一坛佳酿,就成了人家的订婚酒喽。”
“呸呸,什么订婚酒?”一旁的飞儿终于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喝就喝,省的你们俩老是埋汰我。”
书生听到这,急步从石后走出,说道:“贱尼,老狮,你们俩趁我不在,又欺负飞儿是吧?”
“岂敢岂敢,原来你这酒坛子回来了?诺,上好的女儿红,来一碗吧。”
书生伸手接过飞过来的酒杯,品了一口,回味道:“果然好酒。”
那老狮子听到这,满面红光,“那是,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弄来的,要不是你家飞儿一直拖着不喝,这会你也只能闻闻酒香啦。”
“行了,你们别插科打诨了,老三,说说吧,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石桌的另一头,坐着一位道士,此时开了口,石洞里静了下来。
“不辱使命,梵天已经被我带回来了。”书生淡定的说着。
“好,这下人数可是凑齐了!”道士的眼里散发出别样的色彩,那种激动溢于言表。
“这么高兴的日子,怎么能少了好酒助兴?贼逍遥,刚才你不在,我肚子里的酒虫一直咕咕乱叫,现在你回来了,可要好好的陪我喝上一场。”壮汉一边嚷嚷着,一边把书生拉到了眼前。
“行,依你,刚才在那酒席上,酒是不错,就是太少,喝的不过瘾,现在可以喝个痛快了。”书生放下了架子,跟那壮汉你一杯我一杯的豪饮起来。
飞儿此时逃离了他们的纠缠,跑到那道士面前,开口道:“大哥,你看他们这种喝法,不能误事吗?”
道士缕缕了髯,微笑道:“无妨,今天是难得开心的日子,就让他们喝个痛快吧。你不用担心逍遥,他啊,千杯不醉。”
飞儿被说中了心事,脸一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再多说话了。
一坛酒,一桌人,一声笑,一声痴。飘飘乎,不以所思,浩浩乎,不以所谓。这个夜晚,整个方寸山,都能感受到这群人的豪情万丈。
是的,这群被后世称为飘渺群侠的人。
三、醉逍遥
是夜,众人已经七扭八歪的分散在七星洞周围,唯有书生一人始终保持清醒。
醉逍遥,不愧是千杯不醉。
逍遥将众人分别安置妥当,走出洞外,看到东方刚刚散发出鱼肚白,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摇开纸扇,逍遥找了块石头,靠了上去,小憩一番。
朦胧中,自己仿佛又听到了化生寺的晨暮钟声,一队师兄弟,正排列有序,跟着法明长老做着早课。
“长老,我近来研读小乘佛法,研习越深,越觉得其深奥,有些不解的地方,还请长老指教一二。”慧海恭敬的对着逍遥说。
“恩,本门心法,在于一个悟字。你的悟性是不错的,但缺乏的是经历。须知天下武功,同出一脉,就好比一棵菩提树,都是由主干供给营养,而枝叶则是各自发展。放眼天下,如今有十二大门派分成鼎力之势,人、魔、神三界虽各有不同,但既同处于天地间,不免有些纷争。而本门在这其中,属于异类,我佛慈悲,向以仁怀示人,以德抱怨,渡化他人,化解纷争,是本门的唯一教旨。慧海,你研习小乘佛法时间尚少,加之你阅历较浅,不免有些佛理不易消化。”法明想了想,说:“今日我接到一封书信,说江州一带频发疫情,你不妨去走一趟,一来可以教化世人,二来也可以让你的阅历增深。你收拾下,跟各位长老请辞,就可以出发了。”
“是,弟子谨遵长老吩咐。”
终于可以出去转转了。慧海长吁了一口气。自己在这化生寺已有10年了。10年来,自己不停的研习佛法,不停的研究救人的方法,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自己有能力,也可以去救自己的村人。
慧海还清楚的记得,十年前,他跪拜在自己逝世父母前,久久不能站起来。那时他才只有十岁。父母患的是家族遗传的疫病,整个村子都有,多年来,这个村子已经被这种疫病折磨的只剩下十几户人家。
他听说长安化生寺可以治逾各种疑难杂症,他便毅然辞别了族长,辞别了那个他深爱的小渔村。一份干粮,一头毛驴,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就这样踏上了他自己长安之路。
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是怎么样挪到化生寺的门口的。干粮早早的就吃光了;衣服也已经破的不能再破了;毛驴在干粮吃完以后,就卖给了沿途的客栈,换了点盘缠。可以说,他是一路乞讨到的长安。
化生寺门前,他跪拜在门口,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些什么,最后,是空善长老发现了他,将他带到了寺里。
之后,他拜入了化生门下,法号,慧海。
现在想想,这真是一段曲折的故事呢。如今的慧海,只想赶快赶到江州,医治好疫情以后,再返回自己的家乡,东海傲来的一个小渔村,去医治好自己村人的遗传病。
念起本门心法,施展本门独门轻功,一苇渡江。现在的逍遥,或者说是慧海,已经跟10年前的那个小乞丐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了。
不出半个月,慧海已经到了江州,沿途到处都是官差跟病死的路人,看来疫情发展的已经颇为严重。当慧海赶到江州衙门的时候,正碰上巡抚到此查看疫情,慧海当即向官府表明来意,协同官差一起救治灾民。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灾民的疫情得到了控制,慧海算了算时间,从江州到傲来最快也要半个月,这样一来一回又要接近一个月,自己离开寺庙时,主持说过可以在外面多游历一下,体验下民情,但是下月中旬,正逢唐王举办水陆大会,这难得的盛事,自己一定赶回去看看的。
如此算来,自己只有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不便耽搁,连忙辞别了巡抚,留下治疗疫病的药方,匆匆赶往傲来渔村去了。
却说东方傲来之国,北有一灵山,名讳花果山,山上世世代代物产丰富,各种珍奇异兽更是数不胜数。这一日,山下来了几名女子前来游山玩水。
“飞儿,这边有些瓜果,你去采摘了下来,回去孝敬师傅。”
“是。”被唤作飞儿的是一少女,穿着及其简陋,跟眼前一群大小姐一样打扮的如花少女们在一起,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还有这些石头,估计大师姐会欢喜的紧呢,也一并稍了回去。”
“好的。”
这一群正是傲来国女儿村的女弟子。女儿村位于傲来以西,自己独享傲来国之势。村里的女生大多绣的一手好女红,尤其是门主孙婆婆,前年唐王大寿,她绣了一幅锦绣江山作为贺礼,唐王甚是喜爱,至今还挂在金銮大殿之上。
过几天恰逢女儿村的绣花庆典节,因此众姐妹决定到花果山去采摘些新鲜瓜果,回去作为庆典的吃食。
这个被唤作飞儿的姑娘,本名叫桑飞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本来他们家世代是靠打渔为生的,
住在一个小渔村里,日子说不上不富裕,却也过的其乐融融。谁知飞儿九岁的时候,父母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就此一命呜呼了。留下弱小的飞儿一个人。村里人见她可怜,就东家赏口饭,西家给件衣服的。可能是老天爷不亲近这孩子,凡是给过飞儿东西的,基本没几天,家里就有人生病而死。渐渐的,村里开始流传说飞儿是扫把星转世,逮谁克谁,于是村里人基本没有人敢管她了。
春夏秋,这三个季节还好说,靠着自己在海边打点鱼,去山上摘点野果子,也能将就着过。但是到了冬天,山上的果子没了,海里的鱼也都没有了,剩下飞儿一个人呆在四面漏风的破屋子里,实在是难熬。
终于飞儿靠不住了,她跑出了屋子,在村子里四出跑着,找着。
她想找点东西,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她饿。
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儿感到嘴角有丝温度,扑鼻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她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发出了“唔”的声音。
“婆婆,她醒了!”一旁有个女声兴奋的叫道。
“恩,喂她把鸡汤喝了吧。”
飞儿张了张嘴,一口鸡汤顺着她的嘴滑进了她的咽喉,顺着咽喉,溜到了她的胃里。那是多么美妙的一口鸡汤啊!
从那天起,她就正式拜在女儿村门下,成了婆婆的一名弟子。起初她还担心自己是扫把星的命,会对婆婆带来不幸,她还傻呼呼的跟婆婆说自己要走,不连累她。
婆婆只是笑着对她说,傻丫头,要是真那么神的话,自己早就该有事了,你看,你来了也快1个月了,婆婆不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见到婆婆跟师姐们都没什么事,飞儿也高兴了起来,才得以安心呆在婆婆门下修习女儿村的武功。
对女儿村的弟子来说,女红是第一要为,至于武功嘛,那只是附带品。古时女子无才便是德,会绣点东西,将来嫁个好夫君,这一辈子就这么安生过了就成。因此女儿村弟子众多,但大多都是达官贵人送来研习女红的。
只有少数的女子,才会对武功感兴趣。偏偏飞儿就是这其中之一,别看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练武的天赋极高,没过几年,就将女儿村的武功练的有模有样,寻常武夫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
当然,武功虽然高了,可飞儿还是以前那副乖巧的性格。以至于很多后进的门生们都可以随意招呼她干这干那,她也从不计较。她总觉得自己这条命都是婆婆给的,多为师门做点事情,总归是好的。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一群甩手大小姐后面跟着飞儿。就像带着个丫鬟出行远足一样。
眼见太阳就快落山了,一行人也逛的累了,就起身收拾东西,打点一下就往女儿村方向走。
不多时,经过村前的驿站,见到一青衣和尚正四处张望着什么。走到眼前,和尚快步迎上,开口道:“敢问各位姐姐,月河村怎么走啊?”
听到月河村这个名字,飞儿身躯一震,眼圈一红,竟流下了眼泪。
四、屠村
几处破败不堪的茅草屋,到处都是荒草,海边的沙滩上,还晒着几张专供打渔用的渔网,只是看上去怕是有年头没用了。
“到了,这里就是月河村了。”飞儿揉着红红的眼睛,指着前面对慧海说。
十年了。整整十个年头了,慧海终于再次踏上这片热土。只是物是人非,如今的自己,又哪里跟十年前的那个小孩童相像呢?
徘徊在村口的慧海开始变的犹豫不决。这是自己盼了十年的家,每当在梦里想起的时候,总是要迫不及待的回来,但真到了这一刻,自己又开始犹豫了。万一,自己医治不好村里人的顽疾,那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飞儿看到慧海一动不动的发呆,还以为慧海中邪了,轻声问道:“大师,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走,我们到村子里看看。”回过神来的慧海,终于走进了村子。
“小姑娘,你记得族长家怎么走吗?”慧海问道。
“恩,前边第三家就是了。”飞儿轻车熟路的领着慧海在村子里左转右转,熟练的找到了族长的家。
门上的红漆已经斑驳不堪了。慧海清楚的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族长是刚刚盖的新房。敲了敲门,半晌,一老妪打开了房门。
“婆婆,乔云乔老族长在家吗?”慧海恭敬的问道。
“哦,他在,你是?”老妪疑惑的问道。
“你就说,十年前离家的小遥子回来了。”慧海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或许,自己这一走,时间有些太长了。
“小遥子,啊,你是,你是,老林家的小遥子,你真的从长安回来啦?”老妪的眼里突然焕发出了光彩,回头喊道,“老乔,快,看谁回来了!”
“谁回来了?值得你这个老太婆大呼小叫的。”从门里慢慢的走出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看上去有些年纪了,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老人凝视着慧海,表情由平静慢慢转到起伏,“啊,你是逍遥,快让我看看,都长这么高了。呵呵,好,好,回来了就好啊。”
“族长,是我。”慧海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十年了,他一直朝思暮想的回到这里,为的就是治好自己族人的病,也想亲自感谢一下族长对自己的恩情。
十岁那年,逍遥父母撒手人寰,亏的是族长好心收留了自己,悉心照顾了他两年,直到他听说长安化生寺能治百病,便毅然辞别了族长,踏上了寻医之路。所以说,族长对他来说,尤胜再生父母一般。
众人一番唏嘘,族长拉着慧海的手进到了院子里,一旁的飞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进到了屋里。
围着院子里的石桌坐下后,族长的目光落到了飞儿的身上。
“你是桑飞儿吧?”
“恩,族长,你还记得我啊。”飞儿揉着眼睛答道。
“那是自然,在孙婆婆那边一切都好吗?”老族长笑着问道。
“啊,你怎么知道……”
族长摆了摆手,说道:“那年冬天,我在村口看见已经饿昏了的你,手里还抓着一块石头,就要往嘴里送,我知道你是个苦命的孩子,可我这族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毕竟一个村子里的人都看着呢,于是我就把你送到了女儿村门下,现在看来,你也有出息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哪天会在婆婆的屋里。”飞儿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着。
慧海品了口茶,拉着族长的手说道:“族长,为何我离开家乡才十年光景,村子里就破败成这个样子了?”
族长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续道:“你走的这十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村子里的病你是知道的,本来就人丁稀少的我们,加上这两年海上倭寇横行,弄的鱼也不能打了,只能靠着花果山上的果子来维持生活了。”
“原来是这样……”慧海放下身后的药箱,拉过族长的手,搭上了脉。
“小遥子,你这是?”慧海摇了摇头,示意族长不要说话,继续审脉。
不多时,慧海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从药箱里开始翻出各种药材,整个院子都飘着淡淡的药香。
“族长,这是红雪散,这是小还丹,你每天按此药方服药,不出半个月,估计咱村子里的疫病就能完全治愈了。”慧海一边写着药方,一边指着药材对族长说。
“当真?我们族里的病,就靠这些东西就能治好?”族长明显不太相信慧海的话。
“唉,其实我们族里根本就不是疫病,只不过是中毒。”慧海摇了摇头,叹道:“我刚才搭你脉搏,觉得你脉搏强劲有力,不像是有病的样子的,但观你眉心处,隐隐约约散发着黑气,十年来,我在化生寺每日研习的医书典籍,这应该是慢性中毒的症状。”
“原来你是化生寺的师兄啊。”一旁的飞儿说道。
慧海对他笑了笑,转头继续对族长说道:“我想我们族人世代生活在海边,靠打渔为生,本应该是强身健体的,为何会年纪轻轻的就得病死了呢?直到三年前,我找到一本医书,上面列举了世间的各种毒物,不知道这种东西,族长是否眼熟?”说着,慧海从包里拿出一个黄黄的物件。
“啊,这不是咱经常吃的海马吗?怎么,这东西有毒?”族长惊诧道。
慧海扬了扬海马,说道:“这物件本身是没有毒的,而且还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只是对于我们族人来说,这可成了不得了的毒药了。因为咱们族人世代靠海为生,每次出海之前,必然要带点酒来驱寒。殊不知,咱这果酒,跟此物正好是相克,因此才会导致族人慢慢中毒,最后致死。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何死亡的人家大多是出海打渔的人家,而在家的妇人跟小孩,极少有人致死。”
讲到这,慧海的眼泪已经忍不住的留了下来,“可惜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太晚,否则我的父母也不会……”
“好了,小遥子,别难过了,人各有命,你现在知道也不晚,至少我们这一族还活着的人,不会再怕这疫病了。老伴,赶快招呼大家到祠堂,我要把这事跟大伙说说,省得大家整天人心惶惶的了。”族长讲到这,也站起了身子,拉着慧海就往祠堂走。
偌大的院子只剩下飞儿一个人了。刚才大家的目光基本都集中在慧海的身上,没有人会注意这个一点不起眼的丫头。此时的她正低头想着什么。
原来自己,不是扫把星,太好了,那这样婆婆跟师姐师妹们,肯定不会有事了,只是爸爸妈妈。一想起自己的父母,小丫头的心就跟拧了麻花一样的疼。猛一抬头,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想起自己这次出门,也没有跟婆婆打声招呼,立马跳了起来,也来不及跟众人说明,连忙赶往女儿村去了。
此时的慧海,正坐在祠堂里给全族的人看病。村里这两年虽然人丁稀少,但是也还是有个十几户人家的,眼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知何时起,村子里已经烧起了篝火,各家各户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食物,大家围坐在一起,好不快活。
慧海此时觉得特别的满足。自己十年来的辛苦跟现在的喜悦之情相比,显的那么的微不足道。
爹娘,孩儿今日总算没有丢你们的人,终于治好了全村,你们也可以得以安心了吧?逍遥想到。
不远处的海边,几艘破败的渔船。一伙靠海吃海的海盗,正盯着月河村点起的篝火。
“大当家,看起来月河村今天有喜事啊?”一脸胡茬的二当家说到。
“走,去瞧瞧。”话音未落,一伙贼人已经大步迈向了月河村。
祠堂外,逍遥感到身上有些温暖,睁开了眼。是飞儿。她正小心翼翼的将一张薄毯子罩在自己的身上,只不过那毯子明显有些小,罩住了上面,遮不住下面,顾了下面,上面有不够长。逍遥笑了笑,对着飞儿道:“傻丫头,你睡醒了?”
“啊,我吵到你了吗?对不起,我只是看你在外面睡,怕你着凉,所以找了条毯子,可惜,太小……”飞儿一脸委屈。
逍遥轻轻的弹了下飞儿的头,问道:“大哥他们都醒了吗?”
“还没有,昨天晚上喝的都太多了,都在里面睡着呢。”
“恩,来,陪我坐一会。”
飞儿乖巧的依偎在逍遥的怀里,脸上写满了幸福的样子。远处的天空,太阳正努力的爬上来,周围的云彩被照的血红一样,一如那天的村子一样红。
少顷,飞儿说到:“逍遥哥哥,我已经一天没有没有回女儿村了,再不回去,只怕婆婆会担心的…”
“恩,那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坐一会。”逍遥淡淡的说道。
“那你在这边等我,我去跟婆婆说一声,再来……再来找你。”话还没说完,飞儿已经一脸通红的飞奔而去。
“这个傻丫头…”拂了僧袍,逍遥盯着远方的大海,心情无比舒畅。
他多想,这一刻的宁静,可以永远保持住。
却没想到,这片刻的宁静,被一些不和谐的人,打破了。
族长倒下了。村里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了。慧海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蒙了,以至于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好像失聪了,听不到周围的人喊些什么,只看到血。
染红了整个大地的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大当家,这村子忒不争气,每个月的供奉都那么少,也没什么漂亮小妞,这个月这不又没交上供奉,却敢在这里大吃大喝,还是大哥英明,直接屠了整个村,省得以后看着还闹心。”二当家擦着刀上的血,轻蔑的说到。
“你们,你们,你们为什么……”慧海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他双手捂住头,他还没有适应眼前的变化。
大当家吐了口唾沫,举着染红的刀,对着慧海说:“他们交不上供奉,却在这里大吃大喝,看你这和尚是外来的吧?咱也是外来的,告诉你,这一带海上都归咱说了算。周围大大小小几个村子,都是靠我们的保护,才能风调雨顺的。只有这个月河村,老弱病残不说,供奉还特别的少,老子早就看不顺眼了。今日正好解决了他,省得以后看了还闹心。”
“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慧海感觉自己气血上涌,猛的站了起来,冲着那帮贼人喊道。
“王法,告诉你,老子在这里就是王法!”说完,一刀劈向了慧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慧海感到自己胸口有点疼,他挣扎的睁开了眼睛。还好那一刀并没有伤及内脏,自己当时也封住了奇经八脉,只是疼痛感让自己晕了过去。
他止住了血,运起本门心法,慢慢修复着自己的伤势。不多时,伤口已经结痂。化生寺治愈的功夫,那可真不是吹牛的。
慢慢的,他站了起来,周围躺着的是整个村子的人。就在昨天,这些人还围着他笑,给他吃家里最好的东西,他们刚刚获得了重生的希望,却在一夜之间丢了性命。
慧海想哭,但是哭不出来。他现在宁愿自己没有回来,如果没有回来,这些人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帮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
他恨自己,为什么知道救治各种杂病的方法,却不知道如何杀一个人?为什么自己的门派,没有一招一式能致人死地?他现在所有所有的能力,都只能救人,而不能杀人。又或者,自己的武功能赶上医术一半的话,昨天就能保护村人,而不是会让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在自己面前倒下。
如果这些人能撑到现在,哪怕只有一点呼吸,他也会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他们继续活下去。可惜,他们都死了,就这么死在慧海的眼前。
老天,难道你真的看我不顺眼,要这么对我吗?难道你夺走我的亲人还不够,还要夺走我的族人吗?
篝火旁,还有昨天晚上留着的果酒。慧海举了起来。出家人是不能饮酒的,这是第一戒律,但,此刻的慧海,脑子里早没有了佛祖,他只想醉,醉的一塌糊涂,醉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好。
当身边堆着十几个酒坛的时候,慧海感到自己好像真的醉了,他望着天,眼里散发出别样的怒火。
“贼天,你记住了,从此以后,我不再救治一人,我要杀遍天下恶人,我不再是慧海,我是醉逍遥!”
五、醒
一杯清茶,一盏油灯,一张八仙桌。屋子的南面,放着一张榛木床,一美若天仙的女子,正坐在桌子旁,正缓缓的品着香茗。
床上躺了一个人。看面相,此人英气勃勃,身子骨也比一般的人要硬朗许多。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长安城里闹的沸沸扬扬的人物——梵天。
原来,当日醉逍遥并没有杀死梵天,只是令他陷入昏迷当中,接着便将其送往方寸山上,交与自己的五妹——小舞。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小舞站了起来,走到床边,祭起自在心法。
“杨柳甘露!”霎时间,梵天周身都围绕起了一团绿光,朦胧中,似乎见到观世音菩萨一般。
“唔。”梵天睁开了眼睛,“我这是在哪?”
“醒了啊。这里是方寸山。”
一张精致的瓜子脸,雪白的肌肤,秀美的五官恰好的分布在整张脸上,带点妩媚却有那么成熟,隐隐中又透着那么点仙气。
“怎么,刚恢复了元气,就有起色心了?”小舞对着梵天微微一笑。
“一笑倾城百媚生……”梵天低头喃喃自语着。
“你犯什么癔症呢?坐起来,我看看有没有别的后遗症。”小舞一边说着,一边将梵天扶着坐了起来。
梵天痴呆呆的看着小舞在自己身上弄来弄去,浑不似那个在战场上厮杀勇猛的战士,倒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儿,任由自己的娘亲摆布一样。
“恩,恢复的不错,果然是大唐官府的精英,身子骨就是比别人的结实。”
“请问,我这到底是在哪啊?”梵天回过神来,问道。
“说了这是方寸山了,怎么还问,难道脑袋有问题了?”小舞拿了根银针,说着就要往梵天头上扎。
梵天机警的躲了过去,拱手道:“这位姐姐,我的意思是说,我明明记得是被一个书生一招制住了,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小舞咯咯一笑,说道:“当然是那个书生没杀你,然后把你送到我这的了。”
“小舞,你在屋子里吗?大哥让我们去七星洞,说是有要紧的事要跟我们说的,对了,带上那个躺在床上的家伙。”一个浑厚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带他去。”小舞应了一声,转过身来,对着一脸迷茫的梵天说:“走吧,去了你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梵天紧跟着小舞出了房门,一出门,就看到远处的山峰叠叠重重,云山雾绕,看来小舞没骗自己,这里却是是方寸上。小舞对这里的路倒是轻车熟路,在陡峭的山壁间辗转腾挪,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到了七星洞的门口。
还没等着进洞,就看到旁边的石头上,逍遥正抱着飞儿熟睡。小舞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转瞬即逝。
“三哥,大哥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啊?”小舞对着逍遥说道。
逍遥腾出左手,放在嘴边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接着指了指怀里的飞儿,又指了下洞口。
小舞知趣的领着梵天进了洞,没再跟逍遥说一句话。
一进洞,就闻到空气里弥漫的浓重的酒味,普通人问到就会醉的那种。
不多时,小舞带着梵天到了一个更大的洞口,上面有三个大字:飘渺洞。
洞里面有个长条的石桌,分布在周围的有十二个石凳,奇怪的是,每个石凳上,都用梵文写着字,还好梵天曾经跟化生寺的主持法明长老学过一点佛法,懂得些梵文。此时他顺着望去,左上边依次排列的是:方寸山,化生寺,大唐官府,女儿村。右上边依次排列的是:天宫,普陀山,龙宫,五庄观。环绕在中间的是:幽冥地府,狮驼岭,魔王寨,盘丝洞。石桌的正中央,放着一个不起眼的盒子,还有些不知名的纹路,再仔细看下,这些纹路似乎正沿着某种轨道不停的运动着,只不过流动的速度比较慢。梵天此时充满了疑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旁的小舞却没理会梵天,径直走到写着普陀山的石凳上,坐了下去,良久,也没有说话。
不多时,洞里面热闹了起来,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人。这些人,梵天自是不认得,只见他们有说有笑,各自找到自己的凳子,做了下去。不一会的功夫,整个石桌就坐满了人,只剩下逍遥,飞儿,跟大唐官府的座位是空的。
这时,坐在左边首位的一位道士,开口说话了。
“各位兄弟,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我们中的最后一位人选,终于找到了,就是梵天。”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道士的这句话吸引到了梵天的身上,看的梵天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梵天,你还不去座位坐好?”小舞一边使眼色,一边对梵天说。
梵天回过神来,大刺刺的走到大唐官府的凳子旁,坐了下去。
不过那道士对此事好像并不在意,继续说道:“逍遥跟飞儿去哪了?莫不是昨天喝醉了,到现在还没醒酒?”
“大哥说哪里话,我怎么可能醉呢?”随着声音,逍遥跟飞儿双双走入洞口,“只不过飞儿熟睡,我不忍叫醒她,陪了她一会。”两人齐齐走到自己的座位下,紧跟着坐了下去。
“既然人到齐了,那我就接着刚才的话说。”
“且慢,梵天兄弟是刚刚来到这的,还不清楚怎么回事,这样吧,我看我们还是先来个自我介绍,免得以后见面打招呼也不太方便。”逍遥说道。
“好吧,那贫道先来。梵天兄弟,贫道道号莫名,不才这里的兄弟我最为年长,因此他们叫我一声大哥。”道士微微一笑,对着梵天说。
“莫名?”这个名字在梵天的心里,可算是激起了一片浪花,原来这莫名不是旁人,正是方寸山不世出的奇才,他八岁时跟随师父菩提老祖下山抓妖,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名动天下,手里一把四法青云更是少见的神兵利器,只是传说他在三十岁那年突然凭空消失了,直到现在,方寸山上下还在苦苦寻找,却想不到今日竟在这里碰见了。
顺着莫名的右手边,是逍遥。他点头向梵天致意,说道:“在下醉逍遥,不才排行老三,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兄弟不要介怀。”
“原来你就是那千杯不醉,醉逍遥啊。”梵天诺有所思的说着。
“桑飞儿,女儿村弟子。”飞儿还是一脸通红,羞答答的说道。
“狮啸天,不才狮驼岭弟子。”坐在下首的一位彪形大汉说道,正是那天跟逍遥拼酒之人。
“舞青云,你也可以叫我小舞,普陀山弟子。”救治自己的小舞说道。
“劳什子的还要自己介绍,麻烦麻烦,在下天武生,天宫门下。”
“龙秀水,龙宫门下。”一娇滴滴的小女子说道。
“龙问天,五庄观门下,秀水的哥哥。”坐在秀水旁边一秀气男子说道。
“娇丝丝,盘丝洞门下,或者,你也可以叫我丝丝。”一骨骼较小可爱的紫发女子说道。
“魔心虎,魔王寨座下。”一中气十足的男子说道。
“梵天,你还记得我吗?”做在幽冥地府凳子上的男子,幽幽的对着梵天说道。
“你是……是你?”梵天的表情突然变的激动起来。
怎么会是他?
六、宿命
梵天怎么可能不认得,坐在地府位子上的男人,正是当今魔界第一高手,人称活阎罗——屠血。
传说中,此人天生嗜杀成性,加入地府后更是如虎添翼,当时搅的整个三界都不安宁,自己还曾经跟随着师傅,一起追杀过此人,可惜还是让他给逃。三界之大,他又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个人想要躲的话,估计旁人是寻之不到的,却不想,今日竟在次遇见了。
梵天的手慢慢的靠向自己的腰间,摸到了自己贴身的龙泉软剑。碰到这么个活阎罗,今天看来少不了一战!
莫名见气氛有些紧张,开口道:“都是自家兄弟,莫要伤了和气。今日是我们兄弟聚齐的大喜之日,当痛痛快快的饮上一饮,来来来,上酒。”
飞儿皱了皱眉,嘀咕道:“不是刚刚喝完吗?怎么又要喝。”
逍遥看了看飞儿的表情,拉过飞儿的手,笑而不语。
“大哥说的极是,今儿要喝个痛快。”狮啸天嚷嚷着,屁颠屁颠的跑到一旁去搬酒。
借着这个空,莫名扭过头来,对着梵天说:“梵天,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大的疑问,反正日子还早,我就一一给你解释清楚了。”
梵天放下了右手,恭敬的坐着。
“自从盘古开天地,女娲造人一来,天地间就有着相互制衡的关系。人、魔、神三个种族又衍生出十二门派,虽说如此,可是这三界的力量始终是此消彼长。各自都有私心,都想独占天地。这其中,魔族实力虽强,单他们势单力薄,人数稀少。而神族虽然人数有了,力量也强,却碍于面子,不好过于扩张势力,况且他们也自命清高。反倒是最弱的种族,人族,却在天地间站稳了脚跟,凭借自身的努力,占到了主导的地位。”
“相信你也清楚,自从唐太宗登基一来,民生淳朴,国泰民安,三界也得到了一时的安宁。可惜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也是不可违背的定律。而我们在坐的这十二人,来自不同种族,不同门派。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力维护三界的平衡,举个例子说,魔族的势力大了,我们就需要削弱他们的势力,使他们没有能力去跟另外两个种族开战,而假设神族有入侵之心,我们就去抵抗神族,总而言之,就是这样。”
“可能我说这些,你不一定能赞同我的想法。其实这个组织的成立,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自相情愿,而是受命于天。女娲当年造人成功以后,早就预料到这三界共存的困难性,便多造了十二个泥人,让这十二人分别拜入不同门派,来完成这制衡的宿命。而你,恰恰就是这十二人中之一。”
“其实我们这一组织,来历已久。或者说我们不应该算一组织,更像是一个种族,立于三界之外的种族。当然,我们也不是平白无故就相聚在一起的。三界平衡之时,我们的使命就是做好自己。一旦要出现大灾变的时候,我们才会聚在一起,共商大计!因此,我们的祖先,有的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宿命,就那么安安稳稳的过了一辈子。”
“最早我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那日我正在终南山潜心修习师傅传授我的符咒之术,练到困时,稍微眯了一会,做了一个梦,是女娲托梦给我,我才得以了解这一切。起初我也以为是以怪梦,但是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这个。”莫名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银锦盒。“我打开他的时候,才知道这一切是真的,你要不也试试?”
梵天接过了盒子,感觉一股厚重感。他轻轻的打开了盒子。
七、启程
一团紫气突然从盒子里冒出来,梵天眼前一亮,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再睁眼的时候,竟身处一片残破的宫殿之前。正前方竖立着一尊雕像。
“女娲遗迹?”梵天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四个字。
没错,现在梵天身处的,正是传说中失落的神殿——女娲遗迹。而正前方的雕像,真是女娲一族的图腾,女娲神像。
正在梵天疑惑的时候,雕像突然开口了。
“我的孩儿,你终于到此了。”
“是在跟我说话吗?”梵天心里嘀咕着。
“没错,是我在跟你说话。没想到,你竟然是最后一个到达此地的。相信刚才莫名跟你的一番说教,你应该清楚了自己的宿命是什么了。或许你会问,这些都是我们说的,你可以完全不在乎。你也可以现在就转身下山,回到长安,继续过你以前的日子。但我想对你说,命运这东西,不是你自己能控制住的。这一切,都是你的宿命,逃,是逃不掉的。”
“她竟然能看透我的想法!?”梵天的摸了下额头,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你不用怀疑,这是神族赐给我的力量。多少年来,我就一直在这个盒子里,看着你们这一族世世代代的继承宿命。”
“没想到,我现在竟身处在这金银锦盒之中。那敢问女娲娘娘,我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做呢?”梵天问道。
“我会赠与你法器,这柄青龙偃月,乃是你上上代的宿命者所留下来的。现在我传于你,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全凭你自己定夺。我说过,你可以回去,也可以留下,但最终,你都逃不过宿命的手掌。你,懂了吗?”
我……懂了。”梵天接过青龙偃月,感觉这柄刀,似乎在低吼着什么,隐隐的拨动着自己内心里的一些东西。
“那,你去吧。”
梵天感觉眼前一暗,再睁眼的时候,又回到了座位上,一旁的众兄弟,正围着自己,一言不发。
梵天恭敬的把盒子递到莫名面前,叫了声:“大哥。”
只这一声,众人就已经知道梵天决定留下,正式接受自己的宿命。
莫名缕了缕髯,微笑着接过盒子,对众人说:“今日终叫我兄弟齐聚,人生快事,当浮一大白!”
言毕,众人举杯,场面异常热闹。
一直又喝道太阳落山,莫名才悻悻然的对着逍遥说:“梵天既是你带回来的,自当由你照应着。我这手头还有点别的事,这桩幽冥地府的事情,就交予你俩去办吧。”说着,递给逍遥一个手绢。
逍遥大刺刺接过手绢,对着莫名说:“大哥放心,小弟自当不辱使命,争取早日完成任务,早日回来。”
旁边的飞儿撅着小嘴,一脸的不愿意。逍遥看到了,宽慰她说:“怎么了,谁惹我们家飞儿不高兴了?”
飞儿道:“你才刚刚回山,就又要下山,上次你就去了半个月时间,这次又不知道要多久了”
“我当什么事呢。飞儿放心,这次我下山,不会超过十天,我答应你,十天之内,必当返还,而且还给你带你最喜欢的糖葫芦,好不好?”逍遥一边揽过飞儿,一边对着她说道。
“当真?你可不许骗我。”飞儿脸上写满了甜蜜。
“一定,一定。”
这边飞儿跟逍遥情意正浓。那边梵天却正被众兄弟你一杯我一杯的灌着。他们也不管梵天是刚刚苏醒,只是一味的劝酒,没过多久,梵天就已经语无伦次,舌头也大了起来,不知不觉,竟醉倒在桌子上。
也不知喝了多久,总之再醒过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逍遥坐在自己的旁边。
“你醒了?”逍遥问道
“恩,醒了。”
“能走吗?”
“可以。”
“好,那我们出发。”
也不等梵天回答,逍遥一把拉起梵天,祭起飞行符,就往大唐国境飞去。
此时,幽冥地府深处,正不断发出叹息的声音。
“唉……”
八、千年
我,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应该有很久了吧。我只知道,自己已经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或者称我为一个看守者更为贴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护着这扇大门,只是潜意识里感觉,一旦这扇门打开,那将后患无穷。
我能听得到门里面传出的阵阵嘶吼声,仔细聆听,能听得出有吸血鬼的悲鸣,有幽灵的叹息,还有,鬼将的愤怒。
我不能让他们出来,绝不!但这千年的敲打,已经让我的身体太疲惫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唉……”
两界山,地府门前。
阴森森的气息,不断从地府的门口渗出。梵天跟逍遥,旁若无事的走入了这人间地狱。
绕过门前的孟婆,二人径直往地府的地狱闯去。
这地府掌管着人死后的归属。一般旁人是不得进入的,都派有夜叉值守。若说守卫最松的,应该就是这地狱了。一般普通人也不会往里闯,因此这里基本没有人守护。
二人急匆匆的往里赶,完全没注意到后面有人,正悄悄的跟着他们。
梵天只是跟着逍遥赶路。他的头还有点疼,昨天晚上被众兄弟灌的一塌糊涂。尤其是那个狮啸天,好像自己就跟他单独喝了有一坛吧?真是个酒鬼。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留下来。命运这东西他从来是不信的,但是他觉得心里有些东西,想让他留下来,他觉得,在这里,他能过得更快乐。
官场上的尔你我诈,表里不一他已经看透了。以前是身在其位不得不做,现在有个地方可以不用顾忌这些那些,可以流露出自己的真性情,何苦要回去假惺惺的受罪呢?
“到了。”逍遥停下了脚步,悄声的对着梵天说。
梵天借着鬼火向前望去,一片漆黑。只是黑暗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隐隐涌动着。“那是什么?”梵天问道。
“孤魂野鬼。”说完,逍遥一个大步向前,“佛法无边!”
梵天只觉眼前一亮,见到逍遥周身都泛起了佛光,那佛光抚过自己的身上,柔柔的,感觉很舒服。
他是很享受,可苦了眼前的那群孤魂野鬼。在威严的佛光下,一个个灰飞烟灭,临死前,连个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梵天这才第一次感觉到逍遥的功力。虽说之前自己一招败于此人手下,但那时是怪自己轻敌。直到这一刻,他才体会到逍遥的强大。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逍遥扔下这句话后,也不顾梵天,自己往前冲去。
梵天摸出了腰间的佩剑,紧紧的跟在逍遥的后面。
“逍遥,我们这是要去干吗?”梵天忍不住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还有,以后出门在外,要叫我三哥。”逍遥冷冷的说。
“知道了,三哥。”
就这样,二人一直杀,一直杀,梵天也数不清自己到底斩了多少无名野鬼,一直到见到她为止。
梵天跟着逍遥一路杀到一扇巨大的门前。他们能感受到,门里面正散发出恐怖的气息。那是一种强大的有点渗人的力量。就在他们准备踏前,打开那扇大门的时候,一个犹如幽灵般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准……靠近……”顺着声音,逍遥看到一紫衣女鬼悠悠的从门前穿了出来!
就在紫衣女子出现之时,梵天跟逍遥的后面突然窜出一个身影,直奔紫衣女鬼而去。
“娘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