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关于这本书之前,不得不介绍一下毕淑敏其人,她是本书的作者,也是现实世界中的女心理师。
序文中讲,我明白人生在世,即残酷又宝贵。生命是我唯一可以掌控的东西,我决定穷毕生精力,将自己一生打理得有意义有意思,丰饶幸福。
诚然她对生命的理解和尊重值得我们埋头思考,但这不是我之所以关注她并决定做她的主题阅读原因,而是她孜孜不倦地探索的精神。如文中的贺顿。
贺顿,如一支出于污泥的莲花,虽出身污秽,仍散发着自强的芬芳,如跌落鸭群的天鹅,虽周遭龌龊,不掩其自我救赎的光芒。目录中一共有六为来访者,还有一个不在目录出现却贯穿始终的来访者——她自己。
每位来访者的困惑都不仅仅是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故事。比如想要大闹追悼会的李芝明,身后还有她那沽名钓誉的丈夫乌海和其情人的故事;比如婚床上躺了10个人的不知名夫妇,身后有那无以言表的生活地艰辛和困苦;比如“热爱”洋娃娃的临终老人乔玉华,身后有好些个文革时期的冤案;比如最困惑贺顿的大芳夫妇的夫妻关系,背后是大芳母亲在封建残余思想中的牺牲品。从这些个故事中的某个人,甚至不是故事中的主角作为冰山的一角,来讲述台风过后,被波及的残留。不说一叶知秋的诗意,冰山一角固难窥全貌,然人心又能装下多少呢?我们又是否真的关心那些落后俗套的故事的真相呢,究竟是事件本身、某个主人公的境遇、联想自己后的情感?记忆保存的是感觉、情绪而不是真相。这些人都有自己的记忆,然而记忆不知是聪明还是愚钝,医生说记忆为了保护我们会选择性的忘记,才能让我们不被痛苦击倒而能够“正常”地活着,可是记忆又调皮地潜藏我们的脑海中,仿佛只寄生又不致命的病原体,让你寝食难安又无可奈何,只能求助医生。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心理师帮助来访者找到记忆,后面就顺理成章地治愈了,只要拿出来,让他知道就好了么?好在于贺顿自己的恢复中,看到了,最自己的抵触、询问和接纳、安慰,拥抱。
可怜贺顿,她有着悲惨的身世,苦难的童年,如梦魇般对她如影随形,不仅心受其苦,身亦受折磨。讨厌贺顿,她罔顾道德,为了维持生计倒卖伪劣化妆品,对别人的身体健康造成伤害。鄙视贺顿,她为了生存,出卖肉体,没有对感情的忠贞,即使对知遇之恩的钱开逸也是利用之心。佩服贺顿,即使是最艰难的时刻,面对钱开逸的求婚,依然能够把握自己的尊严,从而掌握自己的命运。喜欢贺顿,在多少次生活的威逼利诱面前,始终坚持自己的方向,不忘初心。赞赏贺顿,她能把幸运和福气放在放大镜下去享用,直到她除去心魔,幸运之神只来过两次,一次是遇到黄阿姨,认识了贺奶奶,从而开启了进入高贵知识之门;一次是遇到柏万福,给了她温情、爱情、亲情和归宿的男人。
贺顿一生极其坎坷,而其终能修炼得道,毫无疑问有三个人是举足轻重无可代替的:钱开逸、柏万福和姬铭骢。
钱开逸,贺顿声音的伯乐,也给她提供了最初心理知识的实习平台,当然对于当时的贺顿来说,可能最重要的是给她解决了物质上的困窘,而钱的宽容和渊博也为贺顿提供了依赖,使她能够一直拖延自己的问题而没有及时地逼迫自己,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钱的可依赖性,贺顿会更早地走头无路,也会更早地破蛹而出。
柏万福,没有多少文化的下岗工人,相当然地会有人认为他“配不上”贺顿,包括钱开逸。在这里讨论对比一下他俩之于贺顿。
表面上看,无论是物质上还是人脉上,思想(不等同于精神)上钱要比柏的帮助大的多,但是钱包括其父母是有地位阶级观念的人,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惯性使然,他不会对没有学历的贺顿有平等的尊重,这是贺顿不能接受的;且贺顿在“第一次”的事上骗过他,而他的心里又很介意这个事情的,都是他们在一起的阻碍。而柏虽然生活条件不好,但他是在单亲母亲浓浓的爱意下长大的,和贺顿的童年有相似又拟补了缺爱的遗憾,柏他知道怎样去爱,怎样去疼惜一个人,他给的不仅是爱情,还有亲情;柏对她有足够的尊重,不让问的不问,会破坏感情的不说,尊重她的事业,尊重她的过去,尊重他们的感情;贺顿被抛弃过,她需要对生活和对自己的掌控感,柏允许她掌控,但钱不会允许。再从作者的命名上来说,钱开逸,也是物质帮助,随后要离开的,而柏万福才是她的福气之人。
姬铭骢,贺顿的心魔破除人,也是棋险一着,也是贺顿足够坚强,否则很有可能种进新的魔障。对于一个初入行的人,贺顿在无知时被潜规则后,对行业权威,亦师亦仇的姬铭骢的对话,是我最喜欢的,部分摘抄如下:
贺顿说:“对别人轻易地抱有期望和幻想,也是一种不劳而获的错误,这是我当时的疏漏。不过,以今天的我回顾那时的我,以现有的知识分析当时的状况,我觉得你的治疗方式,是完全错误的。”
姬铭骢冷静而霸气地说:“你看到过一个鸡蛋在教训母鸡吗?”
贺顿不明就里地回答:“没看到过。
姬铭骢微笑着说:“现在就是。”
贺顿并没有被激怒,她早就设想到了这一天,为此,她早就开始储备勇气,直到他们汹涌澎湃。她说:“我不是鸡蛋,你也不是母鸡。”“我会一直保有控告你的权利。”“我是病毒,是自然界土生土长的那种病毒。微小,简陋,但是顽强地坚持复制自己,直到强大。”
贺顿说:“因为心理师中有你这样的人,所以,我会战斗不已。我知道我的力量还不充足。心理师面对的是人命至重,心灵至重。我会把石头放在石头上磨,在骨头上砺,直到有一天锋利无比。那一日,你曾让我深处地狱,几乎被你的疗法粉碎。我却从那里出发,走向了天堂。”
“姬老师,有一个词,你可听说过?叫做——尺蚓降龙?”
姬铭骢说:“什么意思?”
贺顿说:“就是一条蚯蚓打败了龙。”
看书时随手抄了几个句子:
1.微笑哪怕是在地狱里,也是盛开的莲花。
2.在关系的寒冷中寻找和煦,在残酷中争取柔和。
3.让心事自生自灭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因为它绝不会真正消失,只是貌似离去,耐心地等待着卷土重来。
4.生命和死亡,是我们人生的两只翅膀,你只有都思索了,才能飞翔。
5.生命为何宝贵?不仅因为它是单程且不可重复还因为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成长。生命何以流传?不是依赖基因广布,而是思维之火的相互点燃。